逍遥右脑 2016-08-11 11:04
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有30多个年头了,那时我才三岁,因此,对于爷爷的记忆,在我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有的只是模模糊糊的两个片断。但就是这仅有的两个片断,却让我终生难忘。
第一个记忆片断是,爷爷穿着一件没有着色的粗布衣服,坐在老家的那间旧土窑洞的炕上,炕上放着一个高高的黑灰色的钵子,钵子里盛放的是饺子。爷爷正弯着腰,用筷子夹着饺子往嘴里送。而我则坐在爷爷的旁边,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馋得直流口水。后来我稍稍长大,和爸爸说起这件事时,爸爸说他也记得这件事。爸爸说,当时爷爷已经病得非常厉害,什么饭也吃不下,奶奶担心他将不久于人世,特地给他包了一碗饺子吃。爷爷受了一辈子勤罪,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更别说饺子了,要吃饺子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但当时由于家里穷,父辈们孩子大小七八个,即使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很少吃饺子。因此,爷爷吃饺子时,看到旁边嘴馋的我,就给我分吃了两个,但爸爸却不让我抢吃爷爷的饺子。爷爷也说:“我了我死可呀,等娃以后长大了慢慢吃可。”后来,爷爷真的去世了,但他吃过饺子的钵子却留了下来。记得在我七八岁时,每当端起那个钵子,就会骄傲地说这是我爷爷吃过铰子的钵子。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特别亲切,也特别怀念。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钵子,可能它已经破碎不复存在了,或者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旧土窑的某个角落里,只是我再也无法找到了。
第二个关于爷爷的记忆片断,就是他的去逝。爷爷去逝后,上身穿一件蓝粗布衣服,口上蒙一张白纸,头里脚外躺在旧窑的前脚地上。那时我才三岁,根本不懂得“去逝”是什么意思。看见爷爷躺在地上,而且口上还蒙着一张白纸,当时还懵懂懂懂的我,几次伸手欲揭去爷爷口上的白纸。长大后,听爸爸说起爷爷去逝前后的遭遇,特别心酸。爸爸说,爷爷去逝后,家里穷得连买老衣和棺材的钱都没有,更别说过事了。但是,从不服输的爸爸觉得老人没下了,总不能什么不穿,棺材没有就下葬吧。他强止住泪水,到外面借钱回来,给爷爷买了老衣,背了一幅薄柳木棺材,没有过事情,将爷爷简单下葬。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关于爷爷的这两个片断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记忆犹新。而对爷爷更多的了解,则是长大后爸爸和奶奶告诉我的。爸爸说,解放战争时,爷爷兄弟五个,按照当时的规定,必须拔一个去当兵。最终,老爷决定让爷爷去当,而他当兵的部队,就是解放战争时攻打榆林城的赦赦有名的四六团。爸爸说,爷爷当兵时间不长,但却参加过多次战斗,打过响水、乌龙庙和榆林。后来,榆林解放了,部队又去进攻马鸿逵的匪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由于爷爷在战场上看到过太多太多的死人,心里害怕,索性就开了小差。跑回家后,害怕部队来人找回去,老爷和老奶奶就将爷爷藏在后窑的椽洞(用红柳或柳条编织的盛放粮食的椭圆形的工具)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送点饭给他。但后来,部队还是来人将爷爷找到,并将他头脚下吊起来,用皮带抽打。老爷虽然极力求饶,但仍无济于事。看到爷爷坚决不愿再去当兵,地方政府又将三爷拔去当兵。和爷爷一样,三爷在参加完解放太原的战争以后,也开小差跑了回来。幸运的是,这次部队再没有派人来找。 1 2 下一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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