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6-05-13 12:14
我的梦魇里面，没有狰狞的面孔，也没有可怕的鬼怪，只有一位老人。她枯瘦的身躯蜷曲在苍白的病床边，双手撑着额头，在阴暗的病房里独自忍受着孤独和痛苦。这情景总是会把我从梦中拽醒，带着满眼的泪水，哭喊着一个名字：“妈妈!”
母亲过世后，我总感觉她还没有走远，是不是因为病情发作得急，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句话给我?我感觉梦里的她总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可惜我总是听不清。
我对母亲是怀着愧疚的，在她癌症晚期，已经放弃了治疗的时候，每次发作，都只不过是到医院住院打点滴退烧，进行治标不治本的维持。而我，竟然没有想过要多花点时间去看她。只是有一次，给她送饭的时候，看见了那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一幕。在梦里，我总觉得母亲还没有死，还躲在某个小医院的偏僻角落里等待着我去看她。在梦里，我四处拼命地找，却总是找不到……
母亲过世整整15年了，而我只到家乡的青山上去看过她两次，第一次是扶灵回乡，第二次是跟着爸爸一起去祭拜。不是不想去，这些年的情路坎坷让我近乡情怯。
母亲是埋在外公家的祖坟里的，这是她的意愿。因为她过世的时候，我还在大学读书，她知道父亲一定会再娶，而我，将来还不知道会在哪里。为了将来有人能够照看墓地，清明/中元能够烧点纸钱，她决定回家乡安葬，那里，有我的舅舅和表哥可以照应她。
其实，如果我不是休学两年，母亲完全可以看着我毕业，她曾经问过我，知不知道她对我最大的希望是什么，我想，应该是成名成家吧，但是她说：“我只希望看到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好工作。”可是，由于我的怯弱和任性，坚持要休学，我让母亲错过了看见这一天的机会，让她带着遗憾走了。
想到母亲，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很不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照顾过母亲的心思。所以我想我这些年所受的苦都是应该的，它让我沉淀下来，了解人间疾苦，懂得体恤他人。
现在，每当看见和母亲差不多的老人家，我总会多看一眼，心想着母亲要是没有过世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很想抱住她也许丰腴、也许瘦弱的身躯，在她怀里哭一哭，把这十五年的梦魇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