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7-11-13 07:02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六月的江南,湖中的荷花,一枝枝孤傲地绽放。
一直喜欢荷花的简单,一花一叶,脉络分明,删繁就简。烟水苍茫,荷花寂寞地开着,带着欲说还休的哀愁,至池中央处逼仄而来。
老家的门前有一个荷塘。初夏,篱笆下的蔷薇花,姹紫嫣红地散落在风里。一夜的滂沱大雨,溢满池塘。青翠的荷叶,浮在水面上。晶莹的水珠纷纷滚动在碧绿的丝绒上。荷叶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微风中的荷叶轻拂,绿雾青烟笼罩着大地。
隔了几日不见,池子里的荷花一枝枝从水底突兀地伸出。一朵朵红莲,如菩萨的莲花指,拈花一笑。花瓣深处的一点胭脂红,仿若灯下红妆新娘低头的那一抹妩媚。荷叶田田,宛如张爱玲的一个悲凉的手势,满目尽是苍翠。很是喜欢方定山形容青花“一如初妆”。素衣薄面,莲花花瓣自嘴里冉冉吐出,天青色等的是烟雨,莲花等的是隔岸观花的素心人。
荷花开的时候,祖母搬出摇椅,坐在空旷的晒谷场,水烟抽的“咕噜噜”作响。晒谷场有几棵枣子树,树在光的照映下,有些像祖母房间的灰墙,斑斑驳驳。祖母的脸上寡寡的,一味地吸着水烟。
七八岁的我蹲在池塘边,手里是新采撷的荷叶。我伸手抓叶上的水珠,水珠“哧溜溜”地从我的指缝间溜走。我试图能够盈盈握住那些顽皮的水珠,却是徒劳地一点点的流失。我懊恼地扔下荷叶,跑到祖母的身边。祖母放下水烟,微喟一声;傻孩子,谁能抓住荷叶上的水珠呢?祖母的话,让年幼的我不甚明了,然而那声叹息声,重重地压在空气里,深植在我的心里。
父亲知道祖母爱莲花,每日早上必涉水采摘一两枝。祖母用一个青花的花瓶供养在书柜上,书柜上祖父的遗照,一袭长衫上的纽扣,亮的耀眼。我坐在书柜下,照着祖母梳妆匣中的菱花镜,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眉目与祖父竟是惊人的相似。都是高高的额头,眉宇间张扬着桀骜不驯。据说,祖父在世之际,非常喜欢莲花。宋朝周敦颐的《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祖父时常吟诵,病榻前临摹了一幅“六月红莲别样红”,饱蘸的笔墨,融注了祖父多少惆怅呢?祖母的名字里镶嵌着一个“莲”字,祖父爱屋及乌,是先爱上池中的荷花,还是爱上身边的一朵莲,这对于祖母似乎已然不是重要的了。到底是人走了,一弯新月天如水。荷花与祖母点燃的檀香,掺杂在一起,有着盛世的安宁和沉静。 1 2 3 下一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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