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7-09-03 12:24
1968年12月10日,田汉被迫害至死。
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词作者田汉先生一片“叛徒”“文艺黑线祖师爷”“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五?一六黑棍子”的污蔑声里,瘐死狱中。与老舍先生之死比起来,世人对田汉先生的死显然存在着更多种看法,其中不乏一些反思声,即这是他对政治的幼稚,甘做政治旗手的代价。
人物简介
生平
1912年入长沙师范学校,校长便是徐特立。1917年随舅父易象(民国初年曾任湖南省政厅厅长)去日本,最初学海军,后来改学教育,进日本东京高琪师范学校,热心于戏剧,和郭沫若、左舜生、张资平等结为挚友。
1920因易象在长沙被刺,回国。1921年在上海中华书局任编辑,和妻易漱瑜创办《南国月刊》,发表剧作。一九二五年,田汉创办“南国社”,拍摄了由他编剧的电影《到民间去》。
1932年一二八事变后,经瞿秋白主持加入中国共产党。
1937年作四季歌、天涯歌女歌词,为马路天使的主题曲。
1938年与安娥结婚。1941年在大后方桂林组建新中国剧社。
特别是1970年中国大陆大规模地批判田汉、周扬、夏衍、阳翰笙“四条汉子”。因此,他在1975年被以“组织”的名义宣布为“叛徒”,并被“永远开除党籍”。从此,中国大陆不能再唱他作词的歌曲,正式场合只能演奏国歌的曲谱。群众集会,也只唱《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
1979年,原中央专案组对田汉同志的“结论”被推翻了。田汉得到昭雪平反,1979年4月25日在北京八宝山公墓为他开了一个迟到的追悼会。1982年12月4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决定:恢复《义勇军进行曲》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成就
田汉一生从事于文艺事业,创作话剧、歌剧60余部,电影剧本20余部,戏曲剧本24部,歌词和新旧体诗歌近2000首。其中《义勇军进行曲》经聂耳谱曲后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话剧代表作有《获虎之夜》、《名优之死》、《乱钟》、《回春之曲》、《丽人行》、《关汉卿》、《文成公主》及改编戏曲剧本《武则天》、《江汉渔歌》、《白蛇传》、《金鳞记》、《西厢记》、《谢瑶环》等。《关汉卿》代表田汉话剧创作的最高成就。
中国人的虐恋心理和文学中的虐恋描写
作者:王福湘
中国的主流文化,无论古今,几乎不同程度地都表现出禁欲主义的特征,当然不含虐恋的因子。然而在远离庙堂的民间,尤其在少数民族和边远地区,主流文化的统治力量相对薄弱一些,人性的展示也就相对比较自然和充分,生命更显活力,生活更有乐趣。其中一个方面就是虐恋。中国民间有句熟语“打是亲骂是爱”,就包括了身体和语言这两种方式的虐恋,生动简洁,既有情趣又有理趣,实在是中国人所创造的虐恋格言,而且它已经成语化,即“打情骂俏”或“打情骂趣”。可见虐恋并不神秘,更非西方独有,作为一种常态的性活动方式和性心理倾向,在中国也普遍存在。我所谓“常态”,是指两相情愿且不造成对对方的伤害。否则就应视为变态,而变态也是虐恋,不过在中国极为罕见,这可能与汉民族的中庸平和性格有关,反映了中国虐恋现象的文化特色。一般来说,中国虐恋中的打和骂止于调笑戏谑,若有责打,程度也轻。一些有男女参加的民间游戏,如玩纸牌、猜拳等,赢者对输者略施惩罚,其实包含了虐恋的成分,但必须非常含蓄以至隐蔽,决不能像西方那样公开地虐,大胆地恋,用严格的“ 虐恋”定义来衡量也许还不太合格。即便如此,仍然遭到主流文化的压抑,“打情骂俏”这一成语在使用中常常被赋予贬义,在正统文学中描写到这类行为时多带有否定性。
不仅民间艺术和通俗武侠小说,就是一些在文学史上有名的文人作品中,偶尔也可看到虐恋行为的描写。明代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素以色情著称,用大量笔墨细腻入微地描绘了西门庆的性生活,不但荒淫丑恶,而且男女极不平等。西门庆由商入官,在地方上是一霸,在家庭里也是绝对统治者,人称“打老婆的班头,降妇女的领袖”。在他身上,家庭暴力和施虐倾向兼而有之,因潘金莲李瓶儿曾对他不忠而鞭打她们,属于前者,把潘金莲等人两脚拴住吊起来,在林太太等人身体上烧香,把尿溺在潘金莲和如意儿口里,则属于后者,前者是专制家长用暴力压迫家庭奴隶,后者是男女双方自愿的虐恋游戏。不过书中更多的性行为描写并不属于这两者,整体上应该说是多淫乱而少虐恋。与《金瓶梅》以主要篇幅描写性欲以见世情宣果报不同,当代女作家杨沫在《青春之歌》和《芳菲之歌》两部小说中,则把文字不多的一点虐恋完全意识形态化了,虐恋行为都发生在政治上的反面人物之间,都是用力打嘴巴以责罚下属工作的不力,施虐者都是受虐者的上级兼情妇,既以美色给后者情欲的诱惑,更对后者握有生杀予夺之权。仅就虐恋描写而言,后一部比前一部写得好。五十年代的《青春之歌》写国民党女特务王凤娟打共产党的叛徒戴愉,动作简单生硬,人物形象干瘪,修改本写王凤娟处死戴愉更不合情理。八十年代的《芳菲之歌》写日本高级女特务梅村津子(似以金璧辉?川岛芳子为原型)打依附日伪的清室后裔白士吾,动作表情外貌心理都写得有声有色,人物血肉丰满,性格复杂而鲜明。梅村津子在把白士吾抽打得嘴巴出血后又和他紧紧搂抱着跳舞以至做爱,她狂喊“我要权力!支配一切的权力!我也要享乐!尽情地享乐!”杨沫的主题是革命是政治,她无意表现两性间的虐恋,但歪打正着地写出了施虐恋者对权力和享乐的感情体验。
在现代性心理学的意义上表现虐恋主题、具有虐恋自觉的中国现代文艺,孤陋寡闻的我只知道有一部1927年明星公司摄制的电影《湖边春梦》。先是田汉构思并向导演卜万苍详细讲述故事,卜即据此拍成影片,再由田汉补写说明和对话后上映。影片在英雄救美人的老框架内演绎了一个美人施虐英雄受虐的新故事:剧作家孙辟疆和美妇人黎绮波相遇相恋,他接受她的邀请,住到她家里去保护她。
绮波忽然对辟疆说:
??我有一种要求,只怕你不肯答应我。
??我要打你,(见他不愿)啊,你还说把生命交给我哩,打你几下都不愿
意。
??好,打,打,打!
这样,绮波每天要把辟疆捆起来,尽力鞭挞,有时打得他皮开肉绽,遍体俱
伤,打后她又抱着他,狂吻他的伤口。辟疆起先还抗拒,后来习惯了,不以为苦,
反以为乐。
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田汉的“春梦”虽然美丽但不合时宜,他的自我批判却又“左”得可以。虐恋是一种源于人类本性的文化现象,用庸俗社会学的阶级观点是无法理解的。正如李银河在其书中所作的结论:“虐恋给人们的最重要的启示就是自由感、快乐与狂喜的经验和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它“是性感的极致,是人类性活动及生活方式的一个新创造”。(《虐恋亚文化》第 299-300页)而“爱情在虐恋关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同上第193页)裴多菲《格言》诗云:“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殷夫的译诗通过鲁迅的纪念文章得以广远地传播。在这里,爱情的价值高于生命,而自由则应包括处置个人的身体和生命的自由。人们曾被教育把生命献给上帝和“敬爱的领袖”,为什么就不能说献给“敬爱的女性”?千千万万的人甘心为政治、为理想、为真理、为宗教而受苦受难甚至流血牺牲,为什么就不能甘心为爱情受虐?难道前者就一定比后者崇高伟大吗?
当人们从狭隘的政治功利和一元化意识形态桎梏下解放出来以后,对人类本性及其变化的探讨、实践和艺术表现就开拓出空前广阔的天地,中外文化在人性深层的交流与融合得到恢复和发展,虐恋也开始重新成为中国文学的描写对象。1998年秋天,意大利歌剧《图兰多》和川剧《中国公主杜兰朵》几乎同时在北京上演,被传媒誉为“世界级的文化对话”。而对话的心理基础不是别的,正是人性中固有的虐恋倾向。这个叙述求婚者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追求美貌冷酷的公主的极端的虐恋故事,显然纯属外国人的幻想和虚构,决非中国历史与文化土壤的产物。它来源于古代阿拉伯的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在西方长久流传,被很多作家艺术家创造成不同形式和众多版本的戏剧,尤以意大利普契尼的歌剧在世界舞台上享有盛名。在中国,1995年魏明伦改编再创作的川剧《中国公主杜兰朵》在第四届中国艺术节上名列榜首,并获得十二项单项奖,成为此次艺术节上唯一一部专家、领导、观众、同行皆认可的“状元戏”。(见《文学报》1998年9月10日陆梅报道)这个惊心动魄的爱与死的故事被如此广泛地接受,可见古今中外,虐恋之心,人皆有之。歌剧和川剧的主题是歌颂爱与美,但故事中蕴含着虐恋的意味。这在魏明伦笔下更加明显,他实际上写出了虐恋现象产生的原因??“百姓饱暖思情欲,公主无聊出绝招”;性质?? “此乃游戏笔墨,千万不可当真”;极度受虐心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无名氏浇花一场简直是虐恋的绝妙象征:他抚爱玫瑰,却被玫瑰刺伤手指,呼疼吮血,复又乐在疼中,“爱花偏爱玫瑰花,花越多刺越爱她”。剧中“艳若桃李、凛若冰霜的公主杜兰朵,乃当时少年男儿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偶像”。联想当今文化市场上,那些冷面男星、冷艳女星最受消费者热爱和崇拜,不也证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么?
以上所举例子,除田汉的《湖边春梦》外,都不是真正的虐恋文学,至多杂有一些虐恋内容。作为一种日常的性活动方式,虐恋还没有进入普通中国人的实际生活。然而,中国文化中存在虐恋现象,中国人的性心理中存在虐恋倾向,却是不争的事实。可以预期,当中国社会进一步发展,中国人的生存状态进一步改善,思想进一步解放,对生活质量的的要求进一步提高时,种种美丽的幻想将付诸实践,虐恋将可能成为中国人喜欢的一种新的互相表达爱情的游戏,一种自由的奢侈的快乐而不伤害他人的生活享受,文学中的虐恋描写也将展现出一片新的对于人的生命的丰富多彩的奇妙而充满诱惑力的审美世界。在这方面,中国文化也将可以和世界文化在同一层次上对话。这一天离我们还相当遥远,但相信总会到来的。
“第一艳星”杨耐梅(田汉著名虐恋电影《湖边春梦》女主角)
?耐梅
剧本描写的是一位青年作家在赴杭州的火车上与一位少妇邂逅,她妖艳的容貌和不俗的谈吐令作家欣羡不已。抵杭州后,作家独居旅店,思念白天所遇,心族摇曳,夜不能寐,俄尔觉得有人推门而入,举目观之,正是日间所见少妇。作家携少妇同游西湖,双双坠入爱河。不料该女竟是虐待狂,作家也渐渐变成被虐待狂。作家猛然惊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发着高烧,方知原是湖边春梦一场。
片中少妇一角,对杨耐梅来说,正是完全对她的戏路,演这类角色本是她的拿手好戏。剧组在杭州实地拍摄,将杭州的湖光山色个个景点?一摄入镜头,并与故事融为一体,成为一部别具一格的风光故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