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死,明年不死,年年等死,等不出死,反等出祸。
王摩诘以诗名,论者虽谓其通于禅理,犹未遽以真禅归之,况知其文之妙乎!
远公甚爱贤,所见亦高,观其与人书,委曲过细,唯恐或伤,况谢公聪悟如是,又以师道事远公,远公安忍拒之!
愿兄早了业缘,速登上第,完世间人,了出世法,乃见全力云。
世间无根器人莫引之谈学,彼不为名便是为利,无益也。
古人言语多有来历,或可通于古未必可通于今者,时时对书,则时时想兄,愿得侍兄之侧也,此弟之不可少兄者一也。
此中如坐井,舍无念无可谈者。
且当处穷之日,未必能为地主,是以未敢决来。然念兄实不容不与弟会者。
盖真切友朋,死生在念,万分精进,亦自不知故耳。
杂学如此,故弟犹不知所请教也,非薄之调也,念兄未必能并弟之眼,愈弟之疾也。
既不敢亲,则恶我者从生焉,我恶之者亦从生焉,亦自然之理耳。
若来,不可带别人,只公自来,他人我不喜也。
朝廷之法:死有死律,军有军律,边远充军有边远充军律,口外为民有口外为民律。
克已者,无己也。无己可克,故曰克己。
盖世人爱多事,便以无事为孤寂;乐无事,便以多事为桎梏。
圣贤者,时人之耳目也;时人者,圣贤之身也。
世间万事皆假,人身皮袋亦假也。然既已假合而为人,一失诚护,百病顿作,可以其为假也而遂不以调摄先之,心诚求之乎?
惟德有未明,故凡能明我者则亲之;其不如己者,不敢亲也;便佞者、善柔者皆我之损,不敢亲也。
未能知学之故也,未能自明已德故也,未能成己、立已、尽己之性故也。
切恐知学则自能不厌,如饥者之食必不厌饱,寒者之衣必不厌多。
亲者无失其为亲,故者无失其为故。
非恐其辟已也,谓其志不在于性命,恐其术业不同,未必能开我之眼,愈我之疾。
内实自伤,故因闻雁而遂赋之。
夫余执此道以终始,未尝一毫改步也。今难者反易,易者反难,虽余亦自不知其故矣。
是世之所难者,余之所易也。
去年花比今年早,今年人比去年老。尽道人老不如旧,谁信旧人老亦好。
旧以不知耻为贱亦好,以得志一时为夭尤好。
朋来四方,声应气求,达之至也。
身无一贤,缓急何以,穷之极也。
常知足则常足,故富;能脱俗则不俗,故贵。
富莫富于常知足,贵莫贵于能脱俗。贫莫贫于无见识,贱莫贱于无骨力。
天幸生我性,平生不喜见俗人,故自壮至老,无有亲宾往来之扰,得以一意读书。天幸生我情,平生不爱近家人,故终老龙湖,幸免俯仰逼迫之苦,而又得以一意读书。
天幸生我目,虽古稀犹能视细书;天幸生我手,虽古稀犹能书细字。
老而能学,唯吾与袁伯业。
我只为下下人说,不为上上人说。
世之君子理碍太多,名心太重,护惜太甚,为格套局面所拘,不知古人清静无为,行无所事之旨,与藏身忍垢委屈周旋之用。
因病与药,因时治病,不得一概。
能下人,故其心虚;其心虚,故所取广;所取广,故其人愈高。
物不经锻炼,终难成器;人不得切琢,终不成人。
慷他人之慨,费别姓之财。
圣人不曾高,众人不曾低。
若无乡贤,又无名宦,则载流寓之贤,亦足以重此邦。则如生者,虽不敢当说法之教主,独不可谓流寓之一贤乎?
关门闭户,著书甚多,不暇接人,亦不暇去教人。
知止其要矣,致知其功矣,此大人之学所以难在于知止也。
是故大学之道,终归于至善之止,而以知止为极功,得止为效验云。
夫道一也,学亦一也,今曰“在明明德”,而又曰“在亲民”,分明是两物矣,物则自然有本末。亲民以明吾之明德,虽曰一事也,然一事自有一事之终始,万事亦各有万事之终始。
既无加损,则虽欲辞圣贤而不居,让大人之学而不学,不可得矣。然苟不学,则无以知明德之在我,亦遂自甘于凡愚而不知耳。(
名人名言 )
甚快活,甚自在,但形神离矣,虽有快活自在不顾矣。
无他故焉,爱性命之极也。孰不爱性命,而卒弃置不爱者,所爱只于七尺之躯,所知只于百年之内而已,而不知自己性命悠久,实与天地作配于无疆。
是故有弃官不顾者,有弃家不顾者,又有视其身若无有,至一麻一麦,鹊巢其顶而不知者。
故非自己德望过人,才学冠世,为当事者所倚信,未易使人信而用之也。
夫凡有大才者,其可以小知处必寡,其瑕疵处必多,非真具眼者与之言必不信。
既有大才,又能不避祸害,身当其任,勇以行之,而不得一第,则无凭,虽惜才,其如之何!
举春秋之天下,无有一人能惜圣人之才者,故圣人特发此叹,而深羡于唐、虞之隆也。
祗此一书耳,终身之交在此,半路绝交亦在此,莫以状元恐吓人也。世间友朋如我者绝无矣。
先务者,亲贤之谓也。亲贤者,知贤之谓也。自古明君贤相,孰不欲得贤而亲之,而卒所亲者皆不贤,则以不知其人之为不贤而妄以为贤而亲之也。
大抵今之学道者,官重于名,名又重于学。
然今世要未能作此者,所谓学从信门入是也。
又有一等,本为富贵,而外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
舍稳便,就跋涉,株守空山,为侍郎守院,则亦安用李卓老为哉?
既兄官身,日夜无闲空,则虽欲早晚不离左右请教,安能得?官身不妨,我能蓄发屈已相从,纵日间不闲,独无长夜乎?
如空同先生与阳明先生同世同生,一为道德,一为文章,千万世后,两先生精光具在,何必更兼谈道德耶?
其人品之高,心术之正,才力之杰,信足以自乐,信足以过人矣。
己处彼,两得其当,纷纷之言,自然冰释。
每从而反之曰:吾之所少者,万物一体之仁也,作恶也。
我以自私自利之心,为自私自利之学,直取自己快当,不顾他人非刺。
非恭敬之未易言也,以恭敬之未易知也。
幸有领者,即千笑方笑,百年笑,千年笑,山农不理也。
若果能到此,便是吾师,吾岂敢以他人笑故,而遂疑此老耶!
内不见己,外不见人,无美于中,无丑于外,不背而身不获,行庭而人不见,内外两忘,身心如一,难矣,难矣。
人皆可见,而夫子不可见,是夫子有不可也。夫子无不可者,而何不可见之有?
心实怜之,故自体念之耳,又何禅机之有耶?
世俗非真能知丑美也,习见如是,习闻如是。
用世处世,经世出世,俱已至到。
人尽以此老为不肖,则知此老者自希;知此老者既希,则此老益以贵矣。又何疑乎!
非敢自谓庶几于道,特以居卑处辱,居退处下,居虚处独,水之为物,本自至善,人特不能似之耳。
岂非以不知为己,不知自适,故不能和光,而务欲以自炫其光之故与!
仆实喜之而习气太重,不能庶几其万一,盖口说自适而终是好适人之适,口说为已而终是看得自己太轻故耳。
欲成大器,为大人,称大学,可得耶?
夫为学而不求友与求友而不务胜己者,不能屈耻忍痛,甘受天下之大炉锤,虽曰好学,吾不信也。
四海虽大而朋友实难,豪士无多而好学者益鲜。
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
凡大人见识力量与众不同者,皆从庇人而生;若徒庇于人,则终其身无有见识力量之日矣。
大人者,庇人者也;小人者,庇于人者也。
学者但恨不能疑耳,疑即无有不破者。
人来得书,时正入山,故喜而有述,既书扇奉去矣。
一身漂泊,何时底定!昨为白下客,今日便为济上翁矣。
夫道本中庸,苟毫厘未妥,便是作怪,作怪即谓之妖。如
中夫聪明异甚,真是我辈中人,凡百可谈,不但佛法一事而已。
身是苦:非但病时是苦,即无病时亦是苦;非但死时是苦,即未死时亦是苦;非但老年是苦,即少年亦是苦;非但贫贱是苦,即富贵得意亦无不是苦者。
孔子教人,教人求仁,惟求之而不得,则无可奈何。待价而沽、不欲求售者,以天下之无豪杰也。
又我性本柔顺,学贵忍辱,故欲杀则走就刀,欲打则走就拳,欲骂则走而就嘴,只知进就,不知退去,孰待其递解以去也!
名利无兼得之理。超然于名利之外,不与利名作对者,唯孔夫子、李老子、释迦佛三大圣人尔。
若等祸者,志虑益精,德行益峻,磨之愈加而愈不可磷,涅之愈甚而愈不可淄也,是吾福也。
往者布施,尽是佛光,信受保不虚者。
老人肚肠能有几许,断而复续,徒增郁抑,何自苦耶!
心即是境,境即是心,原是破不得的,惟见了源头,自然不待分疏而了了在前矣。
如该终养者只宜就终养作题目,便是切题,便就是得意好文字。若舍却正经题目不做,却去别寻题目做,人便理会不得,有识者却反生厌矣。
动人以言者,其感不深;动人以行者,其应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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