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6-07-15 11:02
再过一个月,奶奶去世已整整二十五年了,但有许多事却仍然清晰犹如昨天,这恐怕是因为奶奶的晚年正是我的童稚时期,正因为有奶奶,才是我的饥饿苦难的童年有了些许亮色,正因为这些回忆是那么苦涩,所以时时难以忘怀。
关于奶奶的身世,我知道的甚少,只记得奶奶是裹着小脚的,我便以为奶奶是富家小姐屈尊下嫁到我们李家的。因为我想,只有衣食无忧的人家才有条件给女孩裹脚,用一间四面都是高墙的小房子,把长大成人的姑娘藏匿起来,再选个好人家嫁出去。贫苦人家是没有条件这么大方和奢侈的。几十年后,我们李姓的长辈大多故世,我只有向学问不多的母亲请教。母亲的一番话,彻底否定了我原先想当然的假设。母亲说穷人家的女孩子也要被逼着裹脚的,不然的话是找不到好人家的。没有像样的聘礼,那岂不是吃了大亏。母亲给我现身说法,说我外家世代是穷人,但小时候就被外婆逼迫裹了脚,痛得整天坐在门墩上哭,还要逼着每天挎个挎篮满山架岭寻猪草。幸好全国妇女解放运动开始,我外公训了外婆一顿,母亲才得以幸免。母亲说,我奶奶娘家是甘溪冷水河(冷水河那个地方我小时候去过,从老家柏木垭过去不远就是,是父亲带我去的),十三岁时坐着小竹椅,被二个人抬到马蹄沟李家作童养媳的。我现在明白了奶奶为什么会从冷水河嫁到马蹄沟李家来。奶奶多次告诉母亲,她小时候在李家受尽了折磨,我太婆竟然让我奶奶像狗一样睡在小手磨下面,我的大奶奶也经常在公婆面前搬弄是非,我奶奶一挨打,她就高兴的手舞足蹈。人说三十年媳妇熬成婆,我不知道奶奶是怎样从十三岁熬到七十多岁,转过一次房养活了四女四男八个后人。大婆什么样儿我根本没见过,我太婆不用说是熬不过我奶奶的,在这一点上,奶奶是个胜利者。我的奶奶是个聪明人,我不知道母亲是否明白奶奶的言外之意。看来,普通的农家生活是不需要多少学问和高深知识的。
我六七岁的时候,奶奶已近古稀之年,父母整天在生产队里劳动,整个家务活全是奶奶一人承担。奶奶就是用那双被折磨成残疾的畸形小脚,整日里不停的扭来扭去,为全家人洗衣、做饭、喂猪,操持家务,带我们一邦小屁屁孩那只是捎带。穷人的孩子风吹雨打天照应,雨里爬泥里滚,得了病找单方,比如感冒发烧,就满土墙上找蜘蛛,掐了头泡水喝,找不到蜘蛛就到山上挖一把柴胡或拉一把连翘,若是脾胃受寒肚子痛,就挖一块灶心土冲了泡水喝,只有如此这般。若是病得厉害治不好,那就小命玩完,挖个坑埋了便了,那时候只管干活,只要每天出工就行,没人管女人的肚子该不该生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穷得什么都没有,就是孩子多。能够从那个年代里活过来就是命大的。我身上有两处印痕就是那个时代留给我记忆深处的财富。 1 2 3 下一页 尾页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至 lxy@jiyifa.cn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