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的智慧和启示

逍遥右脑  2016-05-24 14:11

   一个清爽的秋日上午,我独自在落基山脉的牧场内跋涉奔波,不知多年来苦苦追寻的梦想是否已经逐渐破灭。作为一位野生动物电影制片人,我为了拍摄一部关于狼的纪录片,正在爱达荷州的沙图士山扎寨野营。这将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影片,近距离记录这种令人生畏又常常被人类误解的动物。狼,有时被称为恐怖的嗜血掠夺者,有时被称颂为美国荒原精神的象征,是一种机警又难以捉摸的动物,在野外很难发现其行踪,更不用说拍摄一部影片了。

  为了拍摄自然状态下的它们,我组建了一个小型的狼群—两只来自营救中心的成年狼和四只被抓获的母狼产下的幼崽,并在广袤的荒原边界设计了一个25英亩的围栏场地,让它们可以在面积较大的自然栖息地内生存繁衍。我和团队成员在狼的领地内搭建了野营帐篷。为了区分和识别每一只狼,我们为它们分别起了土著美洲人的名字,但我们都尽量不让它们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会试图影响它们的行为或者同它们交往。我们的目的是一直住在这里但不去打扰它们,只是忠实地记录这群被我们称为“沙图士狼群”的狼的日常生活。

  一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走在由高山草甸、溪涧和森林组成的狼群领地内,可心中想的全是项目开始一年半以来所经历的坎坷挫折。虽然这片栖息地距离最近的人工道路有几英里之遥,却依然处在一个对狼充满了争执的国度内。项目刚刚启动时我们就收到了匿名警告信:“马上把狼迁走,不然我们就自己动手了!”已经向我们发放了联邦土地使用证的美国林务局也被牵涉进来。我担心我们将不得不中途撤出。

  更糟糕的是,狼群并没有如我所愿地聚集在一起。那只名叫“玛库伊”的成年母狼患了白内障,一直没有融入狼群。尽管经过手术后它的视力得到了恢复,但历经磨难的它已经失去了伙伴们的信任,后来不得已又将它送回营救中心。雅凯,那只成年公狼,不但一直没有担当起头狼的角色,而且变得越来越具有攻击性和危险性,它同样也被送回了营救中心。后来,就在同年的那个夏天,我最喜欢的狼之一,那只名叫“莫嗒琪”的年幼母狼被一头野生美洲狮咬死了。它的死使狼群和整个项目组都弥漫着一种伤感的情绪。

  我漫步在狼群的领地中,希望秋日里大山的美景能给予我些许慰藉。在我周围,已经卷曲的白杨树叶子一片金黄。头顶上方,一只雄鹰从高空翱翔而过。我渴望与狼群不期而遇并能多看它们一会儿。那天,我没有心思为它们录影或者拍照,只是想和它们在一起并考虑这个项目到底该何去何从。

  与往常一样,难觅它们的踪迹。为了抵御严冬的酷寒,它们身上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皮毛,其颜色与周围的柳树和牧场的草皮浑然一色。它们通常利用周围的环境隐没其行踪。有时我就到它们经常出没的少数几个地方去等候。狼天生就有守卫领地的习性,“沙图士狼群”也不例外。尽管有25英亩的活动场地,它们还是挑选出了几个地方—草地、几片小杨树林、海狸曾经出没的池塘边—我几乎每次都能在这些地方找到它们。我继续走着,但挥之不去的仍是那些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突然,斑驳的树荫中出现了一只身体瘦长的狼,并大步向我跑来。我止住了脚步。那是卡莫茨,是我们当时引进的几只狼崽之一。如今,它已经1岁半了,成为一只引人注目的年轻公狼,它那油亮的深灰色皮毛延伸到肚子和四肢就渐变成白色。我蹲下来看着它逐渐走近。几乎从出生那天起,卡莫茨就是“沙图士狼群”中最机警、最好奇和最自信的一只幼狼。虽然我一直以为雅凯将成为头狼,但昔日只会啜泣悲嗥的卡莫茨在狼群中的地位却逐日上升。没有更科学的方式来描述它的风范,它总是表现出非同寻常的自信。

  同往常一样,卡莫茨径直走向我并向我致意。然而,这次它没有很快跑回刚才隐蔽的地方,它像我一样蹲了下来并探询似的看着我。狼是大型动物,卡莫茨平静的表情吸引了我所有视线,我也蹲坐在那里向它致意。尽管我曾经对狼群的社会层次进行过相当长时间的研究,但只有仔细观察过卡莫茨之后,我才知道一只天生的头狼应该有怎样的举止行为。卡莫茨扬起了尾巴和头颅。它从来都是那么警惕,不仅对明显的威胁快速做出反应,还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当森林中传来奇怪的声音时,卡莫茨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检视。狼群中其他狼之所以不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它们知道不需要自己,它们知道卡莫茨会保障它们的安全。

  就在我看着卡莫茨时,突然意识到谁才是我这个项目最需要的首领,那就是卡莫茨。它具有将狼群带入一种新的稳定状态的能力和智慧。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一种无以言表的理解,一种在雅凯身上没有发生的默契和心领神会。

  就在这时,卡莫茨做出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姿势,它举起了爪子并向我伸了过来。我也把手伸了过去,手掌与爪子相接。在那一瞬间,任何人类语言都比不上卡莫茨所给予我的勇气和信心。我想,只要我能坚持下去,卡莫茨就不会放弃。当卡莫茨缩回爪子跑进森林时,我依然在感受着那份力量和平静。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但我体会到了非同寻常的安宁,那是一种我一生中都从未享受过的安宁。

  第二年,项目运行得相当顺利。婕米,一位几年前就和我认识的女性,加入了团队。她曾经在华盛顿国家动物园的医院工作过,并和我一样热爱野生动物。她带来了畜牧业和动物医务护理的知识,再加上温文尔雅的天性,使得她很快就能深入到敏感而隐秘的狼群生活。与此同时,狼群也进入了成年期并形成了一套以卡莫茨为头狼的分层体系。它和狼群里的母头狼契缪珂交配后生下了后代。这些狼崽可能是半个世纪以来在沙图士山出生的第一批幼狼。

  狼崽们出生后几天,契缪珂就让婕米查看它的幼崽了。普通狼对它们的后代有非常强烈的保护心理,任何人接近狼的洞穴都是非常莽撞的行为。然而,婕米已经赢得了“沙图士狼群”的信任。就在我好奇地看着的时候,她已经手拿电筒进入了契缪珂的洞穴。在距离洞口5英尺的地方,她的眼前出现了4只毛茸茸的狼崽,它们的眼睛依然紧闭着,却伸出鼻子捕捉着人类陌生的味道。当婕米出来时,契缪珂仍在洞口安静地坐着,高昂着好奇的头颅。随后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婕米的脸颊,钻进了洞里。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刻。

  尽管在这个项目还没有结束时,婕米和我就计划未来在北美和世界其他地方开展记录其他动物和生态系统的工作,但是事情有了变化。原本计划进行2年的项目延长为4年,后来又变为6年。一部纪录片变成两部和后来的三部。刚开始时的强烈爱好变成了一种激情,最后成为一种像美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浓烈的终生职业。这使我们从熟悉的电影制作人角色卷入依旧备受争议的拯救狼群的漩涡中心。如今,婕米和我已经结婚,我们全身心投入到拯救狼的事业中,到全国各地与人们分享我们6年来在沙图士山的经历。

  在学校、博物馆和社区团体演讲时,我们回忆了和卡莫茨及它的狼群面对面相处时的时光。我们向人们解释,狼不仅仅是掠夺者,还是以家庭为核心的动物,它们以团队的方式进行游戏和狩猎,照顾受伤的同伴,轮流照看幼狼并为死者呜咽哀号。没有这些被人类误解的动物,美国的天然原野就会因物种严重失衡变得日益脆弱。以黄石国家公园为例,上世纪90年代中期重新引进的31只狼拯救了自上世纪20年代由于狼绝迹而惨遭破坏的生态系统。仅仅几年时间,通过狼群淘汰虚弱和患病的个体,当地麋鹿群的体质得到了显著提高。被过度繁殖的麋鹿严重破坏的柳树和白杨,又重新出现在溪流岸边;鲑鱼重回树荫下阴凉的溪流;河狸们重新筑起水坝;候鸟聚集在新出现的湿地;31只狼使整个公园焕发了生机。

  我们渴望人们逐渐知道狼是专注于家庭并对家庭成员充满关爱之心的动物,是值得被赋予生存机会的动物。我们相信“沙图士狼群”是它们家族今后更能适应野外生活的先驱,它们不仅拓展了人们的眼界,还充当着狼群和人类之间的使者。

  一匹野狼的寿命很难超过七年—有些被人类圈养的狼可能会活得长一些。如今,大多数“沙图士狼群”里的成员已经成为回忆。然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是卡莫茨和它的狼群所给予我们的礼物—它们的信任。这就是婕米和我将我们共同度过的那段岁月视为生命中最宝贵、最有益和最美妙的经历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我总会想起那个清爽的秋日上午,卡莫茨引领我和它的狼群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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