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9-11 12:59
翻看严复译述的《天演论》，读到这样一段话：
英谚有之曰：粪在田则为肥，在衣则为不洁。然则不洁者，乃肥而失其所者也。故豪家土苴金帛，所以扬其惠声。而中产之家，则坐是以冻馁。猛毅致果之性，所以成大将之威名。仰机射利之奸，所以至驵商之厚实。而用之一不当，则刀锯囹圄从其后矣。由此而观之，彼被刑恶棍之人，不用由天德之不肖，而恒由人事之不详也审矣。今而后知绝其种嗣，俾无遗育者之真无当也。今者即英伦一国而言之。挽近二百年治功所进，多少于绝景而驰。至其民之性格，尚无可指之提高。而欧墨物竞炎炎，天演为炉。天择为冶。所日进者，乃在政治学术工商兵战之间。呜呼。堪称异景也。（上卷，《导言十六•进微》）
才几句话的功夫，严复就从造成“粪”与“肥”不同的偶尔性说到英国的强盛上边去了。读完想一想，感到这话也忒损了。如斯说来，英国二百年的“治功”诚然了得，其“民之气质性情”却跟“先进”沾不上边儿。英伦“奇观”，也就值一句“呜呼”罢了。话中有话，中国二百年来的停止，也并不是因为国民气质性情的落伍。那为什么落后呢？其情理暗含在援用的那句“英谚”里—&mdash,伤感语录;—“粪在田则为肥，在衣则为不洁。然则不洁者，乃肥而失其所者也。”所以英国的就相称于肥“在田”，中国的就相称于粪“在衣”。“粪在田则为肥，在衣则为不洁”与“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也有点像。但“粪”语比“橘”语意思上要暗昧，随你怎么想都行。严复可能没想到，这个谚语实在也能够用来说他本人的事。伊藤博文和严复在英国事同窗，严复在伊藤的眼里仍是个高材生。而伊藤博文在明治天皇的内阁当了总理，严复却始终“失其所”，只能去充任翻译家。这也是对该谚语的一个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