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享满屋琐碎

逍遥右脑  2014-09-04 18:50

  费尼老头儿快70岁了。头发一看就是用碗扣着,然后沿碗边剪齐的发型。他住在苏黎世旁边一座叫做星星山的山上,间隔城市不外30分钟火车,已经多少有点遗世而独破的样子容貌。
  
  老头儿以前是赫赫著名的ETH大学的数学教学,搞了一辈子迷信,始终不忘自己年少时候的幻想──当个农民。于是在星星山买了一片地,一栋房子,退休后很彻底地当起了农夫。
  
  跟他女儿去探访费尼的时候刚下过雪。他站在屋子门前一直观望,他的两只老猫比他更有主人森严地过来把我们挨个巡查了一遍,扭头带我们进了屋。
  
  这是一栋高低两层,地窖有个羊圈的屋子。很旧很旧了,有些角落好像一千年没有扫除过,堆放着一些不晓得来自何时何地的杂物:坏了的簸箕,干涸的花朵,蒙尘的书本……但也没有人打算去轰动它们,看它们的样子,还能够就这样一直待下去。
  
  地板嘎吱作响。费尼带我们走进已经烧得暖烘烘的起居室。他自己在起居室中心砌了一个宏大而漂亮的绿色烧釉的暖炉。暖炉是中空的,里面放了好几个布口袋,口袋里装着樱桃的核或者葡萄的核,被暖炉烤得热乎乎的,还披发着坚果的香气。费尼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个这样的暖包抱在怀里,大家舒服地坐下,猫直接跳到了最暖和的地位。
  
  费尼从不扔掉任何一样东西,他像兔子那样喜欢从四处把东西搬回家。所以这个木屋里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物品数目。门外有几十棵苹果树,12箱蜜蜂,羊圈里的14只羊,3只鸡,屋子里有100多把勺子,90多把刀,4部钢琴,300个木工刨子,200多个碗,3000多本书,50多盏灯,20多个闹钟,30多个锅,12张桌子,21张椅子,还有数十倍于以上所提及的杂物。费尼和他们住在一起。
  
  “我收集所有。”费尼说,“不过这些东西一半是我太太的。”费尼太太已经逝世好多少年了,在他们来到这个房子里的第五个年头,太太就患病。女儿已经大了,在柏林,是个艺术家。屋子里到处都是他和太太年青时候的照片,泛黄的黑白照片里的费尼高瘦儒雅,太太看起来明媚十分,头发逆着光芒飘动,伤感爱情,有敏感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细纹无比动听。“她是个诗人。”费尼说,“我们都爱好二手市场。”
  
  费尼从不为这一房子杂物发愁。更让人惊疑的是这些我们看来横七竖八的食品在他头脑里都用某种准确的数学排列法散布着,无论他想寻找任何货色,都能直接把它拿出来。
  
  “时光太少。”吃完饭,费尼说。“我还有良多事件没有做呢。我想学弹钢琴,还想学冲刷照片,楼下暗室里还藏了三套最好的放大机呢,单位淘汰的,那可真是好机器……”费尼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说,那酒是他用今年收获的苹果本人酿的。用不完的五大筐苹果当初还在地窖里,他盘算气象好的时候把它们切成片,晒干了当零食。
  
  星星山的夜晚很黑。费尼从他所有灯里选了两盏,而后点起烛炬。桌上那朵梅花在夜晚开端流露香气。“爸爸给咱们弹琴吧!”女儿倡议。费尼找出一部手风琴,坐在一张看起来比他更老的木椅子上,朴素的琴声从琴键上流淌出来。他长了一双农夫的手,厚实,粗短而有力,跟他睿智的目光及瘦削的面容构成强烈反差。不人谈话,苹果酒烈度很高,尤其在冬夜里,暖炉前,让人昏沉欲睡。女儿托着腮,一动不动地看着正在拉琴的爸爸,一边小声地随着琴声哼唱。费尼看看女儿,眼光始终透过天花板,很远很远,看着我们都看不见的某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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