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9-04 18:50
在我二十岁出头的那多少年,胃口好得出奇。天天深夜,我们都凑集在烤串摊前。我们扯淡,饮酒。夏夜,在隔壁摊上叫上一打啤酒半个西瓜。毛豆,花生,反义词,兔头,鸭爪。整夜在浓烟滚滚中渡过。烤串实在并不好吃,但是当时我爱得要命,以及那人间烟火的滋味。
不吃串的日子里,我们自己做饭。冬天,我们自己腌酸菜。最冷的日子,酸菜白肉粉丝豆腐锅。做酸菜猪肉饺子,搁大批的油。油多肉满,酸浓可口。满房子的友人,欢声笑语,面粉飘动。
控制?那个时候,我连“饱”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撑”。对我来说,“刚好”就象征着没劲,只有适度才有吸引力。生活是一场盛宴,它应当是一场盛宴,假如它不是,那么我就用食品塞满它。
饥饿是什么?我想,饥饿是一种生活状态。二十岁的饥饿,是全身心的饥饿。对恋情、对生涯,对所有。
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到?这感觉我很熟习,因为这三年中,它一直不分开过我,我想,还会追随我一辈子。村上春树曾经在一篇短篇小说里十分文艺地形容过,他把饥饿刻画成一幅画:“乘一叶小舟,沉没在湖面上。朝下一看,能够窥见水中火山的倒影。”坦率说,我认为他不是很饿。饥饿自身没有诗意,没有尊严。饥饿类似于痛苦悲伤。在久长连续的饥饿中,胃液烧灼,胃壁摩擦,你会觉得真逼真切的疼痛。节食之所以很难,是由于这是在与人最基础、最原始的欲望抗衡。反抗的成果往往是焦急、懊丧、瓦解和猖狂。但是我赢了。当然,不是每次都赢,然而赢的时候居多。
我想说,人最恐怖的是习惯。我们能习惯一切事物,包含饥饿。渐渐地,我追求的不再是“饱”,而是“不太饿。”我开端爱好“微饿”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的神志特殊清醒,看画,看书,看片子,印象分外赫然。
我当然瘦了,前后瘦了将近四十斤。那种感觉很好,好得超过了受饿。我爱那种感觉——有了可能性的感觉。变成更美的自己,是有可能的;变成更好的自己,是有可能的。你值得领有那么好的生活,因为你也那么好。
饥饿像一把刻刀,缓缓地雕刻出一个实在的轮廓。所有的胖子都长得很像,都有相似的表情跟体态,那个瘦下来的你,才是暗藏其中的自己。
到了三十岁,我开始觉得“节制”不是一件坏事。吃一点点,反而觉得味道更好。饕餮的舌头味觉会麻痹吧?而我那清心寡欲的舌头,一点点厚味都会令我激动得幸福不已。一碗玉米面粥,我能喝出谷物丰富的香气;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再浇上一点点肉酱,那就是世间甘旨。
良久以前,咱们都据说了那句有名的名言:保持饥饿,保持愚昧。保持笨拙对我来说很轻易,我始终都是一个热忱的蠢货。坚持饥饿,是什么意思?我想,在古代社会,吃饱变得很容易。人到中年,就是一个物资日益知足的进程。消化变慢,代谢变慢,容易变得敏感平稳,也容易变得沾沾自喜。保持饥饿,是为了让本人保持灵敏,保持苏醒。不是要变得贪心,一直地寻求满意,相反,我感到,是要保持一种状况,一种青春的姿势。在饥饿的年事饿,是一种常态。在不饿的年纪,要让自己有点饿。保持饥饿,是要爱护真挚的感官,磨淬动身的愿望。
饥饿是很好的锤炼,我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