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

逍遥右脑  2014-08-12 13:39

  打坐,是为了入定。打坐的人良多,但是否入定,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属于一打坐就入定的幸运者。据说这类荣幸者本性中得存在多少个可怜的素质:轻信、孤僻、二心无奈二用。如果我正专注于某事(烧菜、写作、读书、看电视、做白梦),有人恳求我或请求我做件什么事,我会立刻应承下来,事后却一点印象也不。这种人专一起来是十分恐怖的,眼都发直。可这凑巧是打坐入定的上风。

  我最开端学打坐是因为失眠。据说半小时入定顶上四小时睡眠对人精神的滋润,咱们家当时住在旧金山城对面一个岛上,二楼的三间卧室旁边,有一条走廊,走廊上方,一孔天窗又大又亮,把全部屋子照得白白的,跟摩门教庙宇似的。我每天就坐在天窗下打坐。我的感觉是有一种“空”,灌顶而来,徐徐把精神里所有淤塞冲了出去。当然,俗语,你要引进“空”,首先要结束思考,了断所有念头。当代人停滞思考是近乎不可能的。由于脑子被有意思无意义、片断的、残碎的信息塞得无比满、异常脏,犹如当代人的肠胃。美国一个杂志发表了一个统计,说当代人脑子天天处置的信息比莎士比亚时期的人要多一千多倍。这就难怪再也出不了莎士比亚了。创作大作品跟打坐入定有类似之处,那就是精力的单纯、沉潜。一旦坐在那个天窗下,闭上眼睛,我首先追逐个个念头去想。管他什么念头,追到底,直到送走。送走了这个动机,“空”就来了。“空”是半透明的白色,自我的脑门灌入,把我变成一口井,越来越深,白色是探入深井的光明,匆匆变成一根虚虚的光柱。一股一股的“空”灌入,污浊淤塞被冲了出去,慢慢地,污流被稀释了,最后,浊流成了清流。这时候,你飘飘扬荡,随时要凌空而起。

  其实我无法形容那感到有多妙。它能够连续四个多小时。我从地上站起来,两脚踏云地走到马路上,正看见轮渡船带来的一舱一舱放工的人们。他们步履促,形色仓促,每一双眼睛后面,都是一个塞了比莎士比亚多一千多倍的信息的头脑。奇异呀,他们急什么呢?愁什么呢?冲动什么呢?愉快什么呢?无非是急着回家吃晚饭看电视,无非是股票跌了或涨了,无非是情人合浦还珠或得而复失。所有离我都远得幽默,一切都让我善意地偷着乐,一切在于此时的我看,都不值得在乎。这个时候,我会想,人实在只须要那么少的一点点,就能满意。而知足就是快活。

  当然,我晓得四小时之后,被驱去的信息又会回来,我的脑子又会很快变得很挤、很脏,处处淤塞,跟四小时前我偷着乐过的人们一样,在乎一切。但我究竟可以有四小时的满不在乎啊。有时候我写作写得忘乎所以,忽然发明本人呼吸很深,经常痛苦悲伤的背部舒缓了,偶尔出局的头脑也潜在最深处,万一此刻有人打电话来,我会喑哑失语,幸运答上话,也是不知今昔何年,我意识到这也是一种入定般的境界。或者通往那个境界不止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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