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心

逍遥右脑  2014-08-03 14:03

  我前排的房子里搬来了一位拾荒者。他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留着长发,戴一副破旧的黑框眼镜,衣着褴褛不堪的牛仔裤,颇有摇滚家的感到。
  
  他蹬一辆三轮车,走街串巷,一边甩着头发,一边吆喝:“收赝品喽,收废品喽。”他的吆喝声不似其余人的那般死板,显得颇为顿挫抑扬。
  
  有天晚上,词语大全,我忽然听到前排屋子里传来吉他声,登时心生纳闷。我在这里住了五六年,从未听人弹过吉他。我循声而去,声音的源头果然是他的房间。
  
  我有点吃惊,尔后每次碰到他也都会打个召唤。他是个健谈的人,我们很快熟起来。有一天,他请我去家里做客,绕过瓶瓶罐罐,我来到他的住处。
  
  让我意外的是,他的房间全然不是我设想中的龌龊样子容貌,电脑、音箱、录音架一应俱全,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工作室。这些装备看上去陈腐不堪,他告知我,有些是廉价买来的二手货,还有一些是由成品改装而成的。
  
  他从小就爱好唱歌,还想过高中毕业后去音乐学校,但没想到初中还没毕业,双亲就放手人寰了。
  
  他的收入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两三百元,差的时候只能解决吃饭问题。即使收入不好时,他也会在夜晚的房间里自弹自唱,有时还会把自己唱的录下来,一遍遍放给本人听。
  
  我饶有兴趣地摆弄着他的设备,他已自顾自地弹着吉他唱起歌来。唱了多少句后,他说:“不明白为什么,每当唱歌我就认为身材很轻,感觉像要飞起来。良多人都说,我的过成这样了,还唱什么歌。可我感到生活能够困窘,但心不能穷。”
  
  他说的最后几个字犹如珍珠落进我的心盘。
  
  我阿姨是一位计件缝纫工,终日与缝纫机打交道,生涯琐碎而繁忙。我见过她的很多共事,无一不是步履促地奔走在家与厂房之间,放工了急着回家做饭,饭后又急着赶去上班。还有许多人为了多干点活,带着饭盒去厂里蒸饭。
  
  阿姨却从不这样,她老是从容地回家煮饭、做菜,渐渐地享受午餐。即便生活再琐碎、劳碌,她也不忘侍弄家里的吊兰。她给吊兰浇水、施肥、松土,阳光强烈的时候,她把吊兰挪到阴凉处;冬天,她又千方百计让吊兰晒太阳。
  
  在她的打理下,吊兰长得骄人可恶,成为家里的一道亮丽景致,许多人对此拍案叫绝。这是她的自得之作。我问她,工作这么忙怎么有闲情服侍吊兰?她说:“整天像陀螺一样转有什么意思,人总得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她文明水平不高,说不出精深而有哲理的话。但我晓得,侍弄吊兰时,是她心坎最富有的时刻。
  
  我们的心轻易被生活绑架,从而缓缓变得疲乏。但生活再窘迫、再琐碎,咱们也不能穷了心。无论身处何境,都请记得给一段充裕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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