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8-10-03 18:39
在我灵魂深处,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是父亲那次头顶草末去我学校的情形。
父亲是个农民,识不得几个字,一辈子靠弄田种地为生,从未出过远门,甚至连县城去的次数都极为有限。他和母亲在家乡那“旱了收蚂蚱、涝了收蛤蟆”的盐碱地上拼死拼活地劳作着,用心血和汗水养育着我们兄弟五个。哥哥、姐姐们一个个长大成家后远走他乡,读高中的我便成了父母心中最大的目标和希望。
1994年,我终于不负众望,考进了黑龙江大学,成为我们村建国来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被汗水和劳累浸透了一辈子的父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可是,我上大学的第二年,久病缠身的母亲便离开了我们。看着四壁空空的家和不时登门的债主,父亲郑重地对我说:“军(我的小名)呐,安心上你的学,别瞎寻思家里的事儿,这跟你没关系,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完大学。”
话虽这么说,可穷人家的日子是难熬的,穷人家张罗点儿钱更是难上加难。父亲接连张罗了七天七宿,找过了所有的亲戚,求遍了方圆上百里能够求的人家,最后才以4分的高利抬到了600块钱,把我送上了返校的客车。
回到学校,我停止了早餐,每天午晚两餐也只吃两个馒头和5毛一份的咸菜,手掰手计算着怎么省钱。可就在我省吃俭用捱过了大半个学期后,一场大病却突然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整整半个月,虽然在同学们的精心照顾和全力帮助下我恢复了健康,可大家垫付和借给我的钱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在试过了可以想到的办法寻求帮助无效后,我第一次流着泪给父亲寄出了要钱的信。
两周后的中午,我下课刚刚回到宿舍,门一响,一个衣着寒酸的农民推门走了进来:“赵守玉是住这屋吗?”
“爸?!”来人竟是父亲,我顿时愣在了那儿。
“哎呀,你们学校可真大,找你可真不容易。咋样?病全好了?”父亲说着摘下了头上戴的狗皮帽子。我清楚地看到:父亲的头上竟然粘满了草末。
“好了,全好了。”一种怕人嘲笑的羞辱感油然而生,我急忙把父亲拉坐在床上,“你怎么来了?”
父亲仿佛没有意识到我眼神中的变化,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我,最后放心地点了点头:“好,全好了就好。”说着解开棉袄,把手伸进怀里,抖抖地掏出了一个已辨不出颜色的手绢包。父亲打开手绢,里面露出了一叠钱。
“这一段凑钱不太容易,晚了些。这是3000块,快还给你那些同学吧。”父亲说着,眼里流露出了一种异样的光 1 2 3 下一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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