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5-06 10:06
中秋节,送来一盒月饼。客人才走,我就把月饼拿出来,急匆忙忙将空盒子抱进书房。
记忆所及,大略我三岁多就有了收集小盒子的喜好,每次看父亲吸烟,我都在旁边等着他装香烟的白铁盒子。父亲疼我。只怕为了满意我早早获得盒子的欲望,经常特别多抽几根。
我最早的珍藏——几十个香烟小铁盒,在四岁搬家时全不见了,我曾为此闹了好几天,伤感句子,说搬家工人不可能遗忘,回“老家”找。我娘也装样子“出去”找了一趟,回来摊摊手。
这事我十几岁才想通,必因为他们嫌我的盒子碍眼,借机遇扔了。也因此,我能记得那么早的事,直到今天脑海还常显现我收藏香烟盒的柜子和外面的纸门,
我想不出为什么爱小盒子,可能由于童话故事里有“潘多拉妈妈的神奇盒子”,所以我潜意识以为小盒子有魔力,固然小,然而能始终掏、有掏不尽的古灵精怪,盒子是我施展想象的处所。也可能因为小时候偎在父亲自边,他顺手给我玩的货色,最现成的就是香烟盒,他又总说把里面包香烟的锡箔纸团起来,用火烧,会熔成一块像银子般的锡,香烟盒里就更有我设想的空间了。
还有个可能,是因为父亲在我九岁时过世,留下的十多少个盒子,每个都是空的,也都是实的,里面有对父亲的记忆。
既然爱盒成痴,日久天然变为专家,盒子一入手、看两眼,就晓得是怎么制造的。
我的盒子不放东西,每个都空空的,就算大大小小堆满一柜,我也不在大盒里塞小盒子。但我的盒子都空,也都不空,每个都留下我的记忆,上面都有着自然的木纹、石纹……翻开来,都可能飘出一抹木香、皮香,跳跃出我的很多“想”与“不想”、“有意识”与“潜意识”的幽思。
每次回台,去父亲坟上,在两边的瓷瓶插上花,先看看大理石碑上的金字是不是还完全,周围的柏树是不是,看看后山有不滑坡,扫扫上面木麻黄摔下的针叶,离去前,我都会特殊绕到墓座后面,看着离地大概三尺的那一面,回忆半世纪前,我是怎么在四处一片哭声中。看着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被放进去,而后封上砖块跟水泥。
那木盒还好吗?会不会阅历半世纪,已经朽了、烂了,骨灰因而散了出来?于是,附近的砖石墓座成为椁,是外面另一个盒子。
我至今不敢敲开墓座,怕惊扰了父亲,怕见到我记忆中那个浅黄色的木盒子不再完整。也想,实在本人未几之后,也会被装进这么一个盒子里。到时候,是不是能够把我那些小盒子都用上,每盒装一些,让我终于“翻身”,不再由外面观看,而从里面,睡成众多小盒子的一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