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4-28 09:28
题记：当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我吹响了那支短笛。那有些孤单但却坚决的声音，使不远处的她回过头，朝我挥了挥手。我也使劲将手挥在空中，任凭泪水和雨水顺着脸颊一起滑落……
（一）
在父亲走了的这段日子，我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虽然也有许多友人的关怀和抚慰，可还是感觉到心里少了些什么，在某一个地位隐隐呼痛，明明已经失去了的，也似乎仍在。
因为我知道，我固然失去了父亲，但我依然信任他的存在。或者，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我们仍在欢笑，仍在拥抱……
在那里,今生流过的泪，都变成了晶莹的珊瑚，我们心有默契，我们幸福着彼此的幸福、永远的幸福。那些光明偶然投到今生，便成为我偶然的思念，片刻的回想和惦念。
又一次坐在七楼的天台，默默地坐着，一如昔日般的坐着，等鸟飞过，好向遥远的天涯带一声问候，也因为悼念跟孤单……
天台那花岗石的墙壁映出我此刻的样子：长而乱的头发因风的吹拂而更加混乱。虽然已是寒冬的节令，我却没有一丝冷的感觉，敞开着衣襟，一任冬风肆意侵虐。
就这样，一个人单独咀嚼着这孤独的冷；就这样，一个人猛攻着这怀念的疼。
我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多小时，为了等鸟飞过。
花岗石的墙壁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呈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手里捧着一盆花。花是什么，看不清楚，但我猜，那是一盆刚开的百合，因为它有着白色的花瓣，还有素淡而文雅的花蕊。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看不明白她的样子容貌，只是从墙壁的反应里，能够看出她有一头飘逸长发。我也不知道她这样看我已经多久了，从翻飞的长发下，依稀可以感到她有着一张秀气的脸。
（二）
我知道，她在看我，我却不回首看她。就那样，在墙壁的反影里，咱们对立着……
“你在想什么？”
我有些吃惊，她竟会自动启齿说话，在我们以缄默在墙壁的反影里对峙了两个多小时之后。
我没有答复。
“你在等人吗？”
我说：不是，我在等鸟飞过。
“等鸟飞过？？！！在冷风里坐了多少个钟头，仅仅是为了等鸟飞过？？”
我说：是的，但你不要对此表现惊奇，那样我将很懊悔对你说话。
于是，她不再谈话,也没有问为什么。我们持续着墙壁上影子的对峙……
（三）
我从墙壁的反影里看见女孩放下手中的花盆，在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货色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是短笛！她竟然会吹短笛！悠久延绵的调子，将《回家》的旋律演绎得曲折围绕，几近渗透肺腑……
我悄悄地听着，恍如已经醉了，每一个节奏都牵动着我还在滴血的心。
在墙壁上的影子里，可以看出她的长发飘着，窈窕的身躯随着节奏微微的晃着。这个我不知道姓名甚至还不知道模样的生疏女孩，随着那支熟习在心的曲子从她口中流出，好像在人不知鬼不觉间，那晃动的身影也已熟悉了千年。
等到一曲终了，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光早已泪流满面……
她停了下来，我看见她的影子仿佛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偷偷地看她手中的短笛，是陶做的，有着玉的圆润和琥珀般的光泽。她的手指白净而苗条，那支短笛宁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优雅而从容。
（四）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印着百合花的纸巾，披发出百合花的幽香。
我笑了，因为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双充斥笑意的眼睛居然是那么的温柔而真挚！
“为什么要坐下，我认为你该走开的？”我说。
“由于我有些好奇。你让我想起一只小猫，一只满怀心事的、悲伤的小猫。”
我说：“我曾经想变成一只猫，或者是悬崖上的一株百合。”
她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的笑声清脆而温顺，让我感觉暖融融的。我真想在暖和的笑声中大哭一场，让泪水将我所有的无奈和悲伤冲洗清洁。想着她的无忧，我的无奈，想着渺茫的将来，我的心情蹩脚极了。
我叹了口吻，说：“谢谢你的笛声，它让我的心境好了很多，你仍是走吧。”
她笑笑说：“你晓得吗？来日我就要分开这座城市……。我的父母都走了……。因为一场车祸！”此时，我看见她的眼里也有漫天的雨幕。
（五）
我停住，而后泪水涌来。
我拼命忍住，冲她笑笑，说：“谢谢你，......”。然后，傻傻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笑笑，拉起我的手，说：“快回家吧，很愉快你可能从新笑起来。明天，一定会有鸟飞过的！”
泪水终于没有忍住，还是流了下来。
“这支短笛送给你，让它陪你渡过你性命中每个灰暗的日子。”
我用手擦了擦眼泪，说：“不行，我受不起，它对你必定很主要。”
“是的，它对我很重要，所以送给你！
（六）
天空忽然就变成了黄色。在这毂击肩摩的世界里，所有的前景近景，我都已看不清晰。
起风了，风吹动她的长发，她缓缓地回身，然后渐渐地走了，幽幽的，像片子里的慢镜头回放。
快下雨了。
我把短笛放在嘴边，一丝微暖的热意从我的嘴传到我的心。
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我吹响了短笛。那有些孤单却动摇的声音，使不远处的她回过火，朝我挥了挥手。我也使劲将手挥在空中，听凭泪水和雨水跟着脸颊滑落，......
回到家，我洗了澡，换上干的睡衣，将短笛放在枕边。白色的，有着玉的圆润和琥珀般幽幽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