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4-27 08:37
女人不是明眸皓齿,谈不优势华绝代,但清纯温润,俨然小家碧玉,而且女人读了书,领着国度的工资。于是在那个年月,在那个荒远的小镇,女人便如一颗残暴的明珠,说媒的人川流不息。
女人是自豪的公主,女人的爱情是公主的梦幻,女人始终信任爱情是一种感觉,执着地认为所谓爱情是首次相见怦然心动的脉搏,是未曾相见似曾相识的前世今生,是灯火阑珊处的蓦然回想,是胜却人间无数的金风玉露的相逢,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千千情结。
所以女人直言推脱了那些家世显赫、家景殷实人的提亲,正面谢绝了在银行工作的小伙的热闹寻求。却惟独选了他,一个既没有豪亲贵戚又没有万贯家财,只会舞文弄墨而且腿脚有点不灵活的他。
人们先是惊奇、不解,继而是可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偏偏这么眼拙?但女人爱好,女人感到他风趣、睿智、宽容、大度,既有北方男人的大气,又有江南书生的儒雅。
女人以为他的那份气质,是传统与古代、古典与时尚的完善联合,那抹笑意是阅尽世间崎岖、看破世间生逝世的疏阔。见男人的第一眼,第一面,女人就认为这是自己千寻万觅的人。这就是一见倾心,这就是爱情。
那个年月,那个小镇,婚姻是匆促而传统的。会晤满足便议论婚嫁,还斟酌不到什么志趣相投、性格相近,一如古代洞房花烛夜,新郎挑起红盖头,才晓得自己的新娘是个什么样子容貌。
女人很快嫁给了男人。男人的友人良多,新婚之夜,男人开怀畅饮,到午夜时候曲终人散,男人已酩酊大醉,嘴里絮絮不休,而当她怀着新娘的羞涩微微扶持他时,她听清了男人酒醉中含混的梦话。
男人要她不要怪他,男人说只想做个平常一般的人,只想和其余人一样授室生子,这辈子最大的梦就是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男人说心中对她有愧,他的腿是病变的开始,活不外十年……
男人说了许多,说着说着就放声大哭,声音悲凉悲哀。
女人思路如麻,心中如打翻的五味瓶。她不是个不决断力的人,但这男人切实太让她怜悯,别人的性命一开端都是连续,而这个人的生命,从诞生就是倒数。而爱情呢,她太清楚自己的恋情了:五百年的相望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五千年的相望换来第一眼的感到,第一眼的爱情。除他以外,本人不会对别人这么心动了。
当夜,男人病发,住进了医院。男人没有什么支属,只有女人陪着。粗大的针管源源一直地向男人的血管输进白色的液体,病院里洋溢的滋味,让手术室外等候的女人觉得莫名的恐慌跟窒息。这样年青的生命随时都会离她而去,走到人生的止境,生活何其残暴,生命何其懦弱。而她,既然爱上这个男人,就应当添满他生命的缺憾,做他毕生的手杖。手术后,男人的脚不能行走,女人便天天推着轮椅,带着男人到外面呼吸新颖空气。女人的柔柔妩媚,让男人的生命再次绽开,也因而在他的笔下激荡出一行行精美的文字。
两个人的世界里洒满阳光般的暖和,男人天然是深爱女人的,有时候两个人为了些锅碗瓢盆的事逗嘴,男人的嗓门高,女人一急便泪如雨下。男人疼爱女人,学猫叫,学虎啸,用女声给女人表演乡里的小曲,婉转的戏文,那胆大妄为的谄谀,又常常让女人转悲为喜。
然而除此之外,男人却帮不了她做任何事,女人单独一人承当着家里所有的重任。
男人的病须要透析做手术,生命只能靠药物来保持。除了家务,女人还要累赘起男人昂贵的药费。为了男人,女人没日没夜地加班;为了男人,女人去承包了多少十亩的农田;为了男人,女人一个人拎起四五十斤重的水桶,一个人在三十八九度的高温中喷洒呛鼻的农药……
为了那一眼的爱情,为了那霎时的感觉,女人活得很辛劳。女人很少回娘家,即使去也是推着男人同去。靠着外家的椅子,女人常常昏昏欲睡。女人的母亲常常暗自垂泪,有时也劝女人从新去找一个。
女人没听母亲的话,她知道,只有自己狠得下心,再不去见那个人,再不回那个家,生涯便可以如别人一样过得安闲自由,便能够不再蒙受街坊恻隐的眼光。但男人呢,男人怎么办?怎么吃饭?怎么生存?没有了自己,男人还会活着吗?女人无奈设想,也不敢想象。
女人狠不下心去,走不出自己那一眼的爱情,放不下自己的婚姻!
十年了,女人白净的肤色变成暗黄,纤纤玉指变得粗壮有力,女人的娇媚也变成如男人般的豪放,然而女人却越发漂亮。镇上的人说,女人的头是顶着阳光的。镇上的人经常念叨男人的一篇文章:“我的妻,是圣洁的雪莲,是上天给我的最大赏赐。我不信基督,不做忠诚的佛教徒,只作爱情的俘虏,只信奉我的如圣母般高洁的妻,只信奉那第一眼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