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4-26 10:40
伤悲着我那苦命的
2014已静静走过。我的2014，有什么是值得回忆，值得去深深铭刻的呢？说来其实很少很少，同时又很深很深。人生如往，判若两人，一切都再平庸不外，同时又极不平淡。十数年了，运气像是被沉沉巨石困压，没有奇观眷顾，没有奇遇遽临，像是永久都得不到翻身的。当然也没有遇着大的风浪，说来算好，尽管仍然是踩着钢丝在江湖行走，最少没有遭遇巨烈摇摆，更没有失足跌落下来，安全走过。
回顾2014，侧重当说父亲离世。带给我打击，绝不输于十几年前逃难异域的那一幕凄楚悲惨，中间的悲苦失望，是用任何字眼来形容，都难以名尽其状的。由父亲的死，我真正理解了一个山野乡人生存世间的实在意义，简单又悲悯的说，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可言。生而复死，平朴如草芥，春茁秋枯，自然而又安静，惊不起滚滚红尘花花世间，半丝漪涟。然而极不起眼的草芥，尚是能“东风吹又生”，可怜我的父亲呢，可就是这样永远永远地走了。我想一个悲苦的农夫，如父亲一样的人生，其性命的伟大处，恐怕只合式于土地才够格去公正论定，也或者真正只有土地，才干深深认可并深深理解，那一番搀杂着血泪与汗水的非凡作为。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是怀了怎么的一种哀伤，亲眼见证了可怜的父亲是如何在气息奄奄中渐渐故去的。此一阅历带给我的心坎震动，尤其巨烈。父亲临终前那一丝无助的眼神，那噙杂着辛酸老泪的浑浊眶湿，那由着全身渗汗的极度高烧，由着老牛嚼草个别愈益急促的哧哧粗喘，转而瞬间顿止归于永寂，转而匆匆僵滞愈显凄凉的冰凉遗颜，是我长生也无奈抹去的恒定记忆。此时的嚎恸，自是自然又必定的事，然而终竟是如此苍白乏力，若一场空泛的情势，已毫无半点意义。真正的意义，在于此刻的我，终于清楚了什么是所谓的人生苦短。什么是所谓的世事无常。本来跨过生死界限，总感到深不可测的事，实际竟是如此等闲。因而一个在平常日子似是极一般平常的父亲的形象，突然开端变得高大伟岸起来。剥开层层记忆，于夜深人静时去回想岁月长河里有关父亲的点点滴滴，原来所有竟是如斯激动，播种着伤悲，自然也少不了泪水涟涟一番。人们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保重，关乎亲情同样如此。这实在又是另一种悲哀。写给我本人，也包含大多数人，同样的一种悲痛。
在父亲人生的最后多少个日子，危重病情已致其简直完整损失了语言功效。哪怕是作些简略交换的欲望，毕竟未能实现。因此这一回的相逢，只管算下来也有三四天时光，然而从头至尾，我都只能看作是为他送终罢了。也因而四月里那一回清明聚会，在人生岁月里便显得犹为可贵。这是真正意思上的同父亲最后一次相聚，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重逢于一个完全而鲜活的父亲。底本极平易俗常的人生瞬间，因着添上了这一层浓厚的悲剧颜色，于记忆中天然变得分外清晰动听起来。一个巨大又悲苦的父亲的形象，在对这一人生霎时的回想里，升华并到达了极致。
清明回乡短短两地利间里，我始终陪同父亲左右。我们一起吃饭饮酒，一起去访问乡邻，一起去采摘菜蔬，也一起去踏青扫墓。旁边自然少不了要叙些家常，也有说有笑，但感到得出，父亲从头至尾都是在强颜以对，与通常的回乡情景对照，我明显感想到了父亲并不由于我的归来而显得过火愉快。我想这自然是源于的死。尽管母亲逝世去已有好些时日了，只是关乎他心中的伤痛，时间在悄悄流逝，却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淡薄。父亲素来不是一个爱好外露的人，这种情感从名义天然容易很难发觉得出，但从一些轻微的行动举止跟反常的习惯变更上，我仍是强烈感触到了暗藏在父亲灵魂深处难以排遣的悒郁愁苦。好比他老是变本加厉毫无控制的适量酗酒，比如不管是在举动还是思维语言方面，都变得日益迟滞愚笨起来，也比方他总是格外健忘，经常会莫名巧妙的忘东落西，又比如他竟而忽然迷上了赌牌，甚至把这当做了惟一的人生乐趣，竟出奇的达到了彻夜不归的田地，上百几百的输钱也毫不疼惜。我愈是强烈感触到这些变态行动的与众不同，便愈是深深触摸到了一颗悲苦的心，理解并深深懂得了一个饱经沧桑而又懦弱的父亲。
我做作也永远不会忘却，咱们是在大雨滂沱中实现了对母亲的清明初祭的。父亲一次又一次为母亲点燃冥纸，却又一次又一次被大雨淋熄。气急败坏的父亲一面眼含热泪一面在痛骂天公不美的同时，几乎是将身子佝偻成了一个半圆，以此来遮挡住雨水侵扰，才总算完成了祭祀中的全体仪程。可是谁又会预感得到呢，仅仅只是过了七八个月时间，间隔母亲坟地百米开外的一处山高地上，一座簇新的坟堆非常扎眼地突兀而起，父亲也永永远远去化泥作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