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4-18 09:59
书读不下去就回家
文 / 陈可
打电话回家
老妈说：“你爸老年痴呆了，早上在家发神经，赖在床上不起来，对着天花板叫‘可可’，而后学你的声音回应‘干吗哦干吗哦？有话快说哪！’”
在嘈杂的路上，举着手机，心头有些发酸。
大一时常常忘却打电话回家，打电话也大多是打给老妈，爸爸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发性格：“干吗不给我打电话？”“打老妈的手机不要钱嘛！”我应付道。“下次给你报销！”他就这样说。
我理解不了他们的期盼。由于每一次打电话，实在也说不了什么，最多是吩咐我吃饱穿暖，好好学习。姑妈说得好，给在远方念书的孩子打电话，就是你问他：“吃得好吧？穿得暖吧？睡得香吧？一切都还顺利吧？”然后等着他回你两个字：“都好。”
这就是爸妈。
反正你吃得也未几
爸妈有时候会问，最近哪一门测验考得怎么样，我就说：“考得乌七八糟的。”对成绩，总不能给父母太多的等待。假如一开端就显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喃喃“考砸了，考砸了”，他们就会千方百计抚慰你、你，等最后拿到成绩单说：“哟，也没有那么糟嘛！”若是一考完就回家说“考得可好了”，他们就会批驳你、打击你：“成就还没出来呢，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然后他们就会“安慰”我——“以你的智商能考成这样也不错了。”“考零分也不要紧啦，身材最要紧哦！”“你不会真考了零分了吧？”
固然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个正经，可是那一次数学剖析我真的学得很焦躁的时候，他们居然自动打电话来了。当时我很奇异，我不记得我曾在电话里表示出什么懊丧或异样啊。也许我的所有，原来都是瞒不过他们的。
他们说：“据说科大的数学分析挺难的，良多同窗都学得很辛劳。”他们说：“我去问了别的家长，他们的孩子说XXX书比较好懂，你要不要买来看一下？”他们说：“书什么的要是读不下去就回家，虽然爸爸妈妈钱赚得也不多，一个你我们还是养得起的。”说完又弥补道：“反正你吃得也不多。”
我晓得他们是当真的。他们用轻盈的语气说出来的，是一个许诺。告知我无论什么时候，不论我走了多远，永远有一个处所，有一间小房子，有一张铺好的床，有一张摆满了我爱好的饭菜跟三套碗筷的桌子，有两个人，笑着等我回去。那个地方，叫家。
长大的我们，老去的父母
不可防止的是，跟着我们缓缓长大，我们会感到他们离咱们的世界越来越远。
小学五年级时，我有一次喊老爸帮我做比赛题，本人回屋写功课去了，过了半小时想起来去看他做出来不，成果发明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当场就掀了他的被子，不外很快我就想清楚了，我学的货色，我爸或者已经不懂了。并不是我太敏感，只是，在那之前，爸爸素来是无所不知的。
于是我慢慢学会了自破，徐徐学会了把一切藏在自己心底，徐徐学会了——“你们不懂”。
我是个不循分的人，从来不会在原地勾留太久，父母不会阻挡我，也不会埋怨我，他们只是在不远处，默默地跟随我的脚步。
时，我说我大学想读心理学的时候，他们不无担心地说：“当前你要怎么挣钱呢？”我就说：“你们不懂。”我就跟他们说我的懂得，说心理学的远景，说我的打算。指导山河了半天，他们也不吭声，只是第二天饭桌上，妈妈忽然问我：“你是想去北师大仍是浙大呢？好像那两所学校的心理学比拟好。”
不能把他们描摹得太完善，不然他们也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这里还要说到他们性命中最感兴致的事，就是——打击我、讥讽我、讽刺我。比方在王老五骗子节打个电话来——“今天是光棍节！”“你不会还是赤条条的一根光棍吧？”“哦，那你也别太伤心了。”好比在我抱怨“别的家长都夸他们的孩子聪慧，你们从来都不夸我”的时候——“想夸的啊，天天都想从你身上找个优点夸夸，不过找了良久，就是没找着。”“像你这样一个长处都没有的人，也很难得的哦。”
可是，虽然每天网络词汇挂嘴边，还穿印着卡通图案的衣服，爸妈还是越来越老了。就像这次回去，我在拨老妈的头发的时候看到了好几根白发，然而在此之前，她是深以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白发而骄傲的。
其实乡村有很多这样的老人，他们的子女进城打工去了，孙子孙女进城读书去了，留下他们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亩半顷的田。他们其实是很生机也很须要有个人可以听他们说谈话的。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三下乡”老要去做什么调研，就不能只是陪那些留守老人们聊聊天吗？
我当时进乡时第一户去的是一个敬老院。院子里有一个老妇，拄着拐杖，走路很艰巨。我上去扶住她，问了她几句话，她不懂，她回了我多少句，我也不懂。后来我们去请工作职员配合我们做考察的时候，她宁静地走进来，坐在对面。我们语言不通，我就坐在那儿冲她笑，她便也冲我笑。阳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刹那之间，我觉得世界就这么美妙。村庄里的那些白叟，他们的子女没措施与他们团圆，是迫于生计；我们无奈时时与父母在一起，是为了求学。这些本都是太畸形、也太无奈的事，然而有时候我认为随着寰球化的过程，我们的关联也在被西化。在我的很多同学看来，父母的生活是父母的生活，我们的生活是我们的生活，即便其中有些交加，也是微不足道的，我们传统中那种两代人之间的牵绊匆匆变得淡漠。
我听说有学生家长来学校见孩子，孩子说学业太忙不肯会晤，甚至还发脾气说“都叫你别来了偏要来”。也听说有家长来见孩子，孩子说学业太忙不肯见面，家长就径自进了宿舍楼，结果到门口发现，孩子在寝室里看片子。当然，途说途说，不足为据。然而当我听到这些故事却并不觉得它们是假的，这就让我觉得可悲了。
我无权去评判断人的生活，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我要把我的父母拒之门外，以后有一天，当他们老了，也拉着我的手重复说：“可可你小时候……可可你小时候……”
我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所以当初，我只盼望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虽然有许多人能够优哉游哉地过他们的大学生活，虽然有人说女生何必那么功利那么拼命。虽然你们总说“你只有可能过好自己的生涯就可以了”“家里的事件你不必顾虑”。
不仅是为了自己。我也愿望早一天能有才能对你们说：“爸，妈，工作不想干了就回家，你们两个我还是养得起的。”
（摘自《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