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7-05-02 09:38
窗外阳光很好，又是美好的一天。小月静静地独立窗前。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折射入她的眼帘。于是，她微微地眯上了眼。她终于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她再熟悉不过的城市。掐指算来。她在此生活了十六年。是时候该离开了，她想。
在离开之前，她觉得有些事情没做完。她得先做完这些事情才能离开。比如，窗台上的仙人掌应该如何处理呢。还是让它自生自灭吧。反正它的生命力顽强。有阳光有雨露就能存活。有时候，小月会想，下辈子要做一棵仙人掌。没有烦恼。倔强地活。但是，她知道她永远也成不了仙人掌。她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少人陪伴，但可以交心的朋友却寥寥无几。平日里，她爱热闹，私底下却寂寞得很。
在这个冬天，她用心编织的毛衣和围巾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送给心爱的那个男孩子了，那个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拿走她全部身心的男生。因为有一天，她亲眼目睹到那个男孩子拥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子从她身边缓缓经过。当时，她原本玻璃般脆弱的心在那一刻碎得悄无声息，她赶紧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缓缓地将身子蹲下去，将头埋进双臂，很久很久没有抬头，只有瘦削的肩膀抖动个不停。她拼命地咬紧嘴唇。但撕心裂肺的痛瞬间爬满了整个弱小的心房，仿佛长满了尖刺的仙人掌一般。
她又想起了自己很久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剧情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名字却被她牢牢记得：《爱在左，情在右》。小月总觉得感情是很玄妙的东西。在很多时候，人们梦想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或者浪漫，或者传奇，总之要有曲折，要有波澜，要够刺激，而且结局还要圆满。但是，现实却总是让人碰壁。小月一直在期待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并且还盘算着种种浪漫的情景和计划。可是，一旦真正能够进入一场爱情后才发现一切都不是原来所设想的那样浪漫或传奇。只是很平常，很平淡，如同一滩平静的湖水，偶尔也会激起几朵浪花。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或许，这才是爱情真实的面容吧。
在小月看来，校园是爱情永不打烊的游乐场。那些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们像是深海里的鱼，互相寻觅自己的那份爱情的乐园。回想起第一次和他认识的情景，小月仍然记忆犹新。那年春天的校园一如继往地充满了恋爱的气息，有一个帅气的男生拍了下她的后背，对她说：“那个，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么？”“嗯。好啊。”然后，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男生会早早在女生楼下等待，耐心等待小月的出现。小月则会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美美地打扮一番，然后才出现在男孩面前。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小月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心爱的人面前。上课的时候，小月会把笔记抄得工工整整，而身边的男孩却只是傻傻盯着女孩的脸，或者睡觉。到吃饭的时候，男孩总会早早把饭菜打好，然后和小月一起品尝。无论是露水还没散的清晨，还是天边开始浮现桃红色薄云的黄昏，也无论是杨柳依依的春天，还是白雪皑皑的冬天，校园里都不会缺少他们深情相拥的甜蜜场景。哪怕只是彼此一次牵手，或是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都能够蔓延成爱的海洋。
爱情如此甜美，但是如果生活可以继续，那么一切也会悄然改变。原来的那份爱，在此时却变成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爱的潮水退去后，曾经的沧海已经变成桑田。无论彼此如何努力转变，那份最初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那么，我们还是分手吧。”“嗯。那就这样吧。”一个华丽的转身，从此他们成为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那以后，小月没有再爱过任何人。在感情的深海里，她像一条永远不懂得流泪的鱼，面无表情地穿梭在五光十色的生活里。其实，小月很漂亮。不是特别妖艳的那种漂亮。而是如同深蓝夜空中那弯月牙儿般令人沉醉的漂亮。小月的笑容很纯很淡，若有还无，引人遐想。可惜，她却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丽。她笑得很少。她轻易不笑。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穿梭在五光十色的生活里，无欲无求，安之若素。
这样的生活，对于小月来说是得心应手的。但是，小月却很清楚，她并非像旁人嘴里念叨的那种乖乖女。她也有不安份的念头，也有冲动，也有幻想，甚至也有叛逆。只是，她将这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她总是不动声色地做着份内的事情。她对别人完全不构成威胁。小月有时候也会想，难道我真的甘愿如此么。
事情的转机出现得没有道理。那是个很普通的清晨。天还没有亮透。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隐藏。小月就在这个时候决定离家出走。她背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包包便上路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她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她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事实上，她的心情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慌张。她的内心淡定得就像一面明镜。在这面镜中，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她听到镜中的自己在向她发出命令一样的召唤：“离开吧，离开这里吧。”于是，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书，书名已经忘记，但有句话她记得却很清楚，生活在别处。对，就是这五个字，生活在别处。当时，她就对这五个字有了一种一见钟情的感动。冥冥中，她觉得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在这里，而在别处。别处。生活在别处。其实，别处的风景未必有什么不同，但是，至少可以换一种心情。小月就是这样铁了心打定主意，决定离家出走。或者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预谋已久的阴谋。
小月走了很久，她朝着南方一直走。发现自己还是走在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觉得很懊恼。她毫不犹豫地跳上了一辆公交车。她发现车上的人神情淡漠。偶尔会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小月。小月特别讨厌别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她咬着嘴唇，想要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想着要用目光和那人对视，用眼神杀死那个极其好色无耻的流氓。但她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想想罢了。任凭内心千军万马奔腾，但脸上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很快，她便下车。继续走。走累了就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垫在冰冷肮脏的地上，一屁股坐下休息。休息够了便拍拍屁股起身继续前行。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小月走得很辛苦。却也很快乐。所有的不愉快仿佛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的汗水。
暮色四合之际，小月又回到了家里。面对父母的责问，小月只是冲父母撒着娇便将离家出走的事忽悠过去了。于是，关于离家出走的事情只有小月自己最清楚。从此，小月再也没有动过离家出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