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7-04-25 09:57
一连串的“如果”酿出了穿越小说的另一种味儿。许道军指出:“穿越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历史推理、沙盘推演。
现实中的卑小无力被穿越小说传送到另一个时空,学者聚焦——
穿越背后 一代人的“破茧”体验
“穿越女”只顾与皇亲国戚、王公贵族谈情说爱、缠绵悱恻,那么“穿越男”来到另一个时空又作何打算呢?上海大学中文系博士许道军指出:“谈恋爱必不可少,二三段恋情不在话下。可仅仅谈恋爱,读者会不答应,写手也会不过瘾。‘修齐治平’,谈恋爱只是完成了人生的一半,大头在后面。”于是,同是穿越,男孩的穿越与女孩的穿越居然发展出两个不同的小说天地。
一己之力架空历史
比起“女穿越”,虽然“男穿越”只算乱花丛中不起眼的一小簇,然而学者还是敏锐地嗅到了它们的独特价值——穿越之后,通过一己之力“创造”历史或者“改变”历史,不期引领“架空历史”的风潮。《新宋》、《回到明朝当王爷》、《庆余年》、《窃明》、《1911年新中华》、《我成了崇祯的时候》等小说即是如此。
一个男孩回到古代,有那么多现代优势,不干点事情说不过去。他们带着先进的理念、文化积累和历史知识回到过去,破坏了历史的生态平衡,增加了历史的变量,改变历史发展轨迹自在情理之中。这样独特的功力是萌发了人们内心超现实的幻想,激扬起被囿于现实框架里的野情与欲望。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严锋坦言自己也正想写一部穿越小说。在他看来,市面上太多的穿越小说表面上大起大伏,挖坑无数,骨子里却是静态的,人物从一开始就是完成时,缺血少肉,没有发展。这让他恨不得亲历亲为。
一种“移情”的心态
心理学家分析,看似自我膨胀的“穿越”背后是一种“移情”的心态。自我价值的实现是人类最高层次的需求,多为“80后”和“90后”的穿越小说作者在温饱、安全、社交、尊重等前四种需求都得到满足的今天,越来越渴求体验更高端的需求,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想象创造或者改变历史,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所幸的是,在属于这一代人的年代,所有的情绪都能借由文字“破茧”而出。
酒徒在《明》中表达了这样的观念:如果明朝没有边患会怎样,会不会开放一些?如果当年郑和之后国家继续支持航海,不在民间禁止海运会怎样,会不会连美洲都是中国人发现的?如果明初的资本主义萌芽能像西方一样发展,中国会怎样?
一连串的“如果”酿出了穿越小说的另一种味儿。许道军指出:“穿越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历史推理、沙盘推演。在文字中设想中国历史发展的各种可能性,同时大胆地表达了‘我们是谁’、‘要到哪里去’的自省。”他说,优秀的穿越小说应该对人性和社会有深刻的反思和构想。比如《明》写一个冶金研究院的猛男硕士工程师回到明初,开创中国的工业革命,从而慢慢引发社会变革,最终在近代史上出现一个理想的社会结构;《猎日》写一座现代化城市整体回到过去,并参与抗日战争,提前一洗国耻,实现了国家的全面工业现代化;《曲线救国》写一个流浪汉回到清末,先吃洋教饭,后习武带兵,打败所有来犯之敌,最终缔造天下大同。许道军说,“穿越小说打通了现代与任何朝代互为穿越的通道,现代人可以从容地走进过往的任何一个时代,一手是先知感应,一手是现代科技,种种理想,文字所及,所向披靡。”
一个民族的心理创伤
在穿越小说里的人物获得极大成就感的同时,有学者尖锐地提出,应该正视表象背后的社会心理危机。
严锋直言,现代人开启“改变”历史的旅程值得玩味,但这种“穿越”背后,是一种民族的心理创伤:“故事中,小人物爆发小宇宙,选择历史的另一种可能时呈现出惊人的相似度,比如统一春秋战国时期的天下,从金元手中拯救可怜的宋朝,在甲午海战中把日本舰队打个落花流水等等,以救世主的姿态改写历史,幻想时光倒流,都是想改变以往那些悲情时代的悲情命运。”他认为,泡在蜜糖中成长起来的“80后”和“90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我姿态只是表象,他们在写作中流露出的这种集体潜意识或许正体现出一个民族无法回避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