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7-04-24 11:50
作者:四川省绵竹中学 龚志华
《登高》是唐代诗人杜甫的名诗,选在人教版必修3诗歌单元,和杜甫的《秋兴八首(其一)》《咏怀古迹(其三)》合为一组诗歌。全诗内容如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作为律诗,诗评家对这一首诗的评价都极高。
一是盛赞其格律严整,用韵顺畅。
明代胡应麟在《诗薮》内编卷五中评价道:作诗大法,唯在格律精严,词调稳契,使句意高远,纵孜孜可剪,何害其工?骨体卑陋,虽一字莫移,何补其拙?如老杜“风急天高”乃唐七言律诗第一首。……“风急天高”一章五十六,如海底珊瑚,瘦劲难明,深沉莫测,而力量万钧。通首章法,句法,字法,前无昔人,后无来学。微说说者,是杜诗,非唐诗耳。然此诗自当为古今七律第一,不必为唐人七言律第一也。
明代周?在《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引述陆深的评析:杜格高,不尽合唐律。此篇声韵,字字可歌,与诸作又别。
清代查慎行在《初白庵诗评》道:七律八句皆属对,创自老杜。
清代沈德潜在《唐诗别裁》这样评道:八句皆对,起二句,对举之中仍复用韵,格奇变。昔人谓两联俱可裁去二字,试思“落木萧萧下”,“长江滚滚来”,成何语耶?好在“无边”、“不尽”、“万里”、“百年”。
清代施补华在《岘佣说诗》中激赏:《登高》起二“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收二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通首作对而不嫌其笨者,三四”无边落木“之句,有万钧之气;五六”万里悲秋“二句,有顿挫之神耳。又首句妙在押韵,押韵则声长,不押韵则局板。
清代杨伦在《杜诗镜铨》中归结:高浑一气,古今独步,当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
二是盛赞其运思巧妙。
清代方东树在《昭昧詹言》中道:“前四句景,后四句情。一、二碎,三、四整,变化笔法。五、六接递开合,兼叙点,一气喷薄而出。此放翁所常拟之境也。收不觉为对句,换笔换意,一定章法也。而笔势雄骏奔放,若天马之不可羁,则他人不及。”
清代何焯在《义门读书记》中写道:远客悲秋,又以老病止酒,其无聊可知。千绪万端,无首无尾,使人无处捉摸,此等诗如何可学?“风急天高猿啸哀”,发端已藏“独”字。……“潦倒新停浊酒杯”,顶“百年多病”。结凄壮,止益登高之悲,不见九日之乐也。前半先写“登高”所见,第五插出“万里作客”,呼起“艰难”,然后点出“登台”,在第六句中,见排?纵横。
以上两家均评全篇。
宋代诗人杨万里在《诚斋诗话》中说:“词源倒流三峡水,笔阵独扫千人军”。“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前一联蜂腰,后一联鹤膝。刘克庄在《后村诗话》中评中间两联:此两联(按指“无边落木”四句)不用故事,自然高妙,在樊川《齐山九日》七言之上。
明代凌宏宪在《唐诗广选》中引述杨诚斋和刘会孟的话:全以“萧萧”“滚滚”唤起精神,见得连绵,不是装凑赘语。三、四句自雄畅,结复郑重。此几家是评其局部。
三是盛赞其景情合一,内蕴丰厚。
明代李东阳在《麓堂诗话》中说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景是何等景,事是何等事?宋人乃以《九日崔氏蓝天庄》为律师绝唱,何耶?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他这样评道:气象高浑,有如巫峡千寻,走云连风,诚为七律中稀有之作。后人无其骨力,徒肖之于声貌之间,外强而中干,是为不善学杜者。
宋代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分析尾联:“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万里,地之远也;悲秋,时之惨凄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齿也;多病,衰疾也;台,高迥处也;独登台,无亲朋也。十四字之间含有八意,而对偶又极精确。
杜甫的《登高》,确如上面诗评家所言,是一首最能代表杜诗中景象苍凉阔大气势浑涵茫茫的七言律诗。
这首律诗很特别,其四联句句押韵,皆为工对,且首联两句,又句中自对,可谓“一篇之中,句句皆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
就写景而言,有工笔细描,写出出风、天、猿、渚、沙、鸟六种景物的形、声、色、态,每件景物均只、用一字描写,:却生动形象,精练传神;有大笔写意,传达出秋的神韵。抒情则有纵的时间的着笔,写“常作客”的追忆;也有横的空间的落墨,写“万里”行程后的“独登台”。从一生漂泊,写到余魂残骨的飘零,最后将时世艰难归结为潦倒不堪的根源。这样错综复杂手法的运用,把诗人忧国伤时,老病孤愁的苍凉,表现得沉郁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