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7-03-10 11:59
东风无力百花残
人的一生中,要和难以计数的别人相遇。比方走在马路上,随时随地都在与别人檫肩而过。
如果他没有和你发生利害冲突,你与他即使四目相视也就须臾间的事。也许,一般来说几乎肯定,你这一生与他再也不会重逢。
我们要珍惜和同学同事相处的时光,去了解别人,去爱上他们。因为即使是朝夕相处的家人,终有告别人寰,先你而去的一刻。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相知也不是相处时间的短长可以衡量的。
有的人,你只和他见过一面,谈过一席话,他给你的印象却可以终身难忘,历久弥新。
有的人天天和你在一道,你也未必揣摩透了他的心事,哪怕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十年二十年,一旦分手,便会忘记个一干二净。
你得不承认这是缘份,( )则在茫茫人海中,我会与你相逢,相识呢?在我的眼睛摄像机扫瞄过的人之中,我为何独独将你在心底曝光呢?
在当代社会中和一个人从陌生到熟悉就已经是一段艰难的历程了,以致相知,相爱就更是漫长的跋涉了。
当代人的面孔像茶色玻璃那样礼貌典雅城府颇深,不似以前的那种平板白玻璃透明清爽,盲目的骄傲和可怜的自卑往往迷糊了我们的双眼,使我们在心灵的碰撞中一再却步,以至后退。
一个成熟的男人看到飘逸俊雅的女子,油然想起他钟爱过的却终究未能成为他的终身伴侣的女人。
这可以描画一幅感伤而优美的油画,或写一首缠绵而哀婉的诗歌。挺向往生活在小城镇甚至偏僻山沟里,在那儿,你与某个你偷偷喜欢、心仪已久的人可以经常不期而遇,也许在文化馆门口,也许在你外婆家。
而在大都市,当我在熙熙攘攘的百货公司里,挤在慢慢腾腾的公共汽车上,挤在忽上忽下的自动电梯中时,我会为人与人彼此的冷漠,人与人之间无形的隔膜而叹喟不已。
所以有一次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夏日的黄昏,我和一个分手十载的朋友邂逅相遇后,我们又恢复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密切过往。
我们感到在这么一个广阔空间我们之所以巧遇完全是天作之合,不能辜负了冥冥之神的好意。
我家附近每天上午有一个摊子卖抄手,摊主是一个60岁上下的男人,而有时一位姑娘来帮他忙。她一副圆圆的脸盘,白晰的面色好象还是上大学的年龄。姑娘穿着白大褂,戴着一顶红帽子,真像肯德基快餐店里那些朝气蓬勃的服务员。
她做买卖热情周到,简单的程序在她手下经过使人感到愉快。可不久面摊的卖主换成了一个50来岁的妇人,那姑娘再也没来帮忙,有时我去买早点时就会想那个红帽子的圆脸姑娘在哪里干什么?
所有与我们交往的人是不像天上的云彩一样,那么容易消散得无影无踪的。如果一个朋友与你没往来了,那么实际上他已经死了,死和回忆是联系在一起的。他们常常在我的心底浮现出来,向我微笑,对我讲话,使我产生时空幻觉。
死并不是件悲伤难看的事,回忆通常是美丽的,如背影通常是美丽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