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6-05-12 12:02
羊皮卷的故事
(一)
海菲在铜镜前徘徊,打量着自己。
“只有眼睛还好年轻时一样。”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转过身慢慢地在敞亮的大理石地板上走着。他拖着年迈的步伐在黑色的玛瑙柱子之间穿行,走过几张雕刻着象牙花饰的桌子。卧榻和长沙发椅发着龟甲的微光。镶嵌着宝石的墙壁上,织锦的精美图案闪闪发光。古铜花盆里,硕大的棕枝叶静静的生长着,沐浴在石膏美人的喷泉中。缀满宝石的花坛和里面的花儿竞相争宠。凡是来过海菲这座华丽的大厦的客人都会说他是一个巨富。
老人穿过一个有围墙的花园,走进大厦另一边约五百步远的仓房。他的总管伊拉玛正在入口处等他。
“姥爷好”
海菲点了点头,继续默默地走着。伊拉玛一脸困惑的跟在后面,他不懂主人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会面。主仆二人走到卸货台边,海菲停下脚步,看着一包包货物从马车上抬下来,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仓库里。
这些货中有小亚细亚的羊毛、细麻、羊皮纸、地毯和油类,本地生产的玻璃、无花果、胡桃、香精,帕尔迈拉岛的医疗和药材,阿拉伯的生姜、肉挂和宝石,埃及的玉米、纸张、花岗岩、雪花石膏和黑色瓷器,巴比伦的挂毯,罗马的油画,以及希腊的雕像。空气中弥漫着香精的气味,海菲敏感的鼻子还闻到了香甜的李子、苹果、乳酪和生姜的味道。
然后,他转向伊拉玛:“咱们的金库里现在有多少现款?”
“所有的?”
“所有的”
“我最近没有盘点,不过总在七百万金币以上。”
“仓库里的现货,折合成金币是多少?”
“老爷,这一季的货还没到齐,不过我想少说也的合个三百万金币。”
海菲点了点头。“不要在进货了。马上把所有的现货卖了,换成金子。”
老总管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像被人打中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毫不容易才说道:“老爷,您把我弄糊涂了,我们今年的财运最好,各大商店都说上个季度销售量又增加了。就连罗马军方都向我们买货,您不是在两个礼拜之内,卖给耶路撒冷的总督二百匹阿拉伯()马吗?请您原谅我,老爷,我一向很少顶撞您,但是这一回,我实在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
海菲微微一笑,和蔼地拉着老伊的手,“老伊,你还记不记得好多年以前你刚来的时候,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伊拉玛皱了皱眉,然后眼睛突然一亮,“你吩咐我每年要把所赚的一半分给穷人。”
“那时候,你不是认为我是个做生意的傻瓜吗?”
“我那时候觉着……”
海菲点了点头,指了指卸货台,“你现在承不承认当时多虑了?”
“是的,老爷”
“那么,我劝你对我刚才要你做的事要有信心,我会把我的用意解释给你听得。我已经老了没需要的东西很简单,自从丽莎走了以后,我就决定把所有的财富分送给城里的穷人,自己留着点够用就行了。除了清理财产之外,我希望你准备一些文件,把分行的所有权证明文件,转移给所有分行的账房,另外在拿出五千金币分给每个账房,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中心耿耿,任劳任怨。以后,他们喜欢卖什么就卖什么。”
伊拉玛张了张嘴,海菲挥手阻止了他。
“你不太喜欢这么做,是吗”
老总管摇了摇头,勉强漏出笑容,“不是的,老爷,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好像在交待后……”
“你就是这样,老伊,老是想着我,从来不替自己想想,我们的生意不做了。你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怎么能只想自己呢”
海菲拥着老仆人继续说道:“别这样,我要你马上把五万金币转到你的户头上,然后我求你留下来,等我把多年来的一桩心事了结以后再走。到时候,我会把这座大厦和仓库都漏给你,然后我就找丽莎去了。”
老总管睁大眼睛看着主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万金币,房子,仓库,……我怎么配得上……”
海菲点点头,“我一直把你的忠心当作最大的财富,和它比起来,我送你的这点小东西根本不算上什么。你懂得生活的艺术,不为自己,而为别人活着,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我现在要你做的,就是帮我尽快完成计划,我的日子不多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事件更重要的了。”
伊拉玛转过头,不让主人看见眼力的泪水,“您说您有心愿未了,是什么心愿?您对我像亲人一样,可是我从来没听您提过什么心愿。”
海菲双臂抱在胸前,面带笑容,“等你把今天早上交待你的情办完以后,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秘密只有丽莎知道。三十年了……”
(二)
就这样,一辆盖得严严实实的马篷车从大马士革出发了。车上装载着各种证明文件和黄金,就要分送到海菲的每个账房手中。从乔泊的欧贝特到帕特拉的鲁尔,每个账房都收到了海菲的厚礼。他们得知主人退休的消息,个个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篷车驶过最后一站,它的使命就全部完成了。
于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商业王国从此不复存在。
伊拉玛心情沉重,觉得很难过。他差人禀告主人,说库房已经空空如也,各地的分行在也看不到那人人引以为荣的海菲王国的旗帜,不久,传话的人回来说主人要马上见他,要他在喷水池旁等着。
喷水池旁。海菲深深的端详着伊拉玛,然后问到:“事情办完了吗?”
“都办完了。”
“别难过,老伊,跟我来。”
海菲领着一拉玛,向后面的大理石阶梯走去。阔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的凉鞋“嗒嗒”响着。当他们走进一个搁置在柑木架上的大花瓶时,海菲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花瓶在太阳光里自由白色变成了紫色。看着它,海菲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绽开笑容。
接着,两个人开始攀登内梯,阶梯一直通向藏在大厦圆顶里面的房间。伊拉玛这才发现,往日守在阶梯口处的武警卫已经不在了,他们爬上一个楼梯平台,停下来歇息,两个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当他们爬上第二个平台时,海菲从腰带上取下一把小钥匙,打开那沉重的橡木门。他把身体靠在门上,门轧轧地向里面推开了。伊拉玛在外面()着,直到主人唤他,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走进这三十年来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