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和你,再长大一次

逍遥右脑  2016-03-25 11:40

  真想和你,再长大一次

  文/尹安

  本能地保护被孤立的自尊心

  高中时读木心的《童年随之而去》,里头有只碗“雨过天青云开处,者般颜色作将来”,虽珍贵却落到了水里。他母亲说:“有人会捞得的,就是沉了,将来有人会捞起来的。只要不碎就好……这种事以后多着呢。”木心求而不得的心,便随着那只沉浮的碗在童年消失了。

  这样的话我们听得不算少。不是吗,只要活着,这种事以后多着呢。

  对命运的力有不逮,我在小学便开始有了隐约的感知和怅然若失。

  我记得我被宣布孤立的那一天,是小学四年级一个正午。我们站在偌大的操场中间,夏日的阳光令人目眩。忽然平时一起玩的女孩们都不再和我一起跳绳、一起放学回家,甚至任何人都不和我说话。而“带头大姐”曾是我彼时最好的朋友,一种强烈的背叛感瞬间占据了我幼小的心脏。

  多年后想起来,在那样年幼无知的年纪,这样的孤立对我们彼此来说似乎都是一件太过于惊天动地的大事,有一种可笑的郑重。

  事情起因不过就是我们为学校文艺晚会排练的舞蹈中,我是老师钦定的领舞,她们不服气罢了。而那年的文艺晚会上,我努力地排舞,最终拿了个人优秀舞蹈表演奖。晚会结束的时候,所有人围着我一起拍集体照,照片还被贴在学校的公告栏里,我看起来一样漂亮一样骄傲,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没有人知道我曾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节目而被排斥在我们小学的操场之外。

  后来,无数个课间休息的时间,我趴在桌子上佯装睡觉,耳朵里都是窗外她们夸张的笑声和跳绳在空气中呼啸而过发出的摩擦声;还有无数个黄昏独自回家的我假装目不斜视,余光里都是成群的她们挤在小卖部买零食和分享食物的喧闹。小小成功的喜悦并没能真的治愈我。

  直到来年春天我在父母的歌声中吹灭蜡烛,才想起去年那高挑又漂亮、性格热情的姑娘曾为我订蛋糕。她带我去市场买菜,一起操办生日餐。那是我第一次由爸爸妈妈以外的人为我过生日,只是当时,我还太不懂得珍惜人心。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顺风顺水的我,几乎把别人的好当作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骄傲而不自知,最终那样的骄傲让我失去了她。

  所有的缓和在迟到的醒悟中消融。只可惜,生命的白纸有了皱褶便再也抚不平。我只能带着她所有的温暖与伤害,带着对人心的更多感知与理解,在孤独的人生旅途上变得更加懂事美好,不再辜负下一站遇见的人。

  童年在羞耻产生的一瞬中结束

  那样的失落没有持续很久,初中的时候,我又变成了班级里最瞩目的女孩。

  那时候我是文艺委员,每个星期会有一个中午要带着大家一起学习唱歌。为了每周的这个任务,我会经常去逛磁带店,拿为数不多的零用钱,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疼,满心满肺的喜悦与满足感。

  如果你问我哪个年纪的我们最天真?

  我会告诉你——十二岁。智力初萌,天真,且极易满足。

  当然,也最为脆弱,最易击倒。

  那年唱歌比赛,我选择了卓依婷的《童年》,特意买了VCD,但家里没有播放设备,没怎么练习就上了舞台。那时的我,真是自信满满,一点儿都不怯场。当我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忘记歌词,任由伴奏不合时宜地一遍遍重复,看见坐在台下的老师急切的面孔和拼命地挥手,看见同学大笑的表情,我才知道我搞砸了。

  有人说,当一个人开始感到羞耻的时候,他的童年就结束了。

  没错,我的童年就那么结束了。而我的青春期,在这一场失败中拉开了序幕。

  自那以后,我辞掉文艺委员的班委工作,每天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心奋发读书,患上了近视,不戴眼镜,每天看着世界和人类在眼前模糊又美好的样子。

  很多年后,当妈妈回想起那段时间,竟说那是我读书年代里进步最飞速的时光。而我不可否认,那些青春里的小失误,曾让我变得有点懦弱。而那些懦弱,却不知不觉变成另一种偏执。我突然想起小学一年级的我。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舞蹈队员的选拔,就考一个蹦跳的舞蹈动作,我失败了。回到家,我在家里的院子里反复练习那个动作,黄昏的光慢慢消失,直到我融入黑夜之中。第二天,我找到老师,说,我想跟着舞蹈队练习,我可以做替补。

  结果,老师应允了我。后来我回想,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也许我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如此英勇。

  即使失败令我的青春变得有点懦弱,但也以最小的代价,为我的成长埋下了伏笔,教会我接受了自己的失败,直面现实的残酷。在这个成功学简单粗暴地将人类分成输家和赢家的世界,我缓慢又笨拙地学会了做自己。这样一想,所有的取舍又有了意义。

  当时年少青衫薄

  没有什么可以让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感觉自己死过一回——除非懵懂的失恋。

  高二那年的冬天,小镇下了我出生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从早上下到晚上,下了几天几夜,不知疲倦。白天的时候,抬头望见的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灰扑扑的雪花,令人从手冻到心脏。我失恋了。那场绵延不绝的雪,像是一场绝望的祭奠。

  我们曾小心翼翼地牵着手走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给彼此写信,一起听陶?的《爱很简单》,一起在杏花树下许愿。他很爱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让我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可不过两季的时间,他便不再与我说话,碰面时只用冷漠疏离的目光扫过我。我在熄了灯的寝室里,打着手电筒歪歪扭扭地给他写信,可是他连看都没看,就扔在了课桌里。

  我坐在他的右后方,心死灰一片。

  我想,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我陷入一个人的沉默里,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话。我一个人在黑夜里穿过空荡荡的篮球场,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低着头切断了与所有人的目光接触,浑浑噩噩得仿佛明天就是世界的尽头。

  然后我发烧,联考考砸,一败涂地地迎接更加沉重的高三。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那样颓败的我几乎被汹涌的绝望所淹没,我想我再也遇不到一个这样让我想去爱的人了。

  为了逃离他的视线,我生平第一次与教导主任对抗,为的就是结束寄宿生活。老师反复地追究原因,那时的我冷漠而固执地不做解释地坚持着。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父母始终站在我这边。每天早上他们送我出门,我骑着自行车在透亮的早晨独自穿行在这初醒的城市,晚上爸爸会在晚自习结束之后来接我回家。那个时候,车里播放的音乐始终是我最爱的林俊杰的磁带《江南》。我看着爸爸在昏暗中的侧脸,心里汹涌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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