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5-12-23 10:42
由于工作忙，我已经很长时光不回母亲家了。
那天，我开车去一个村庄采访，停止时已近傍晚，晚上又有友人约着吃饭。走到一条寂静的沙石路，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近了，看清是一位老人，佝偻着腰，拄一根拐杖，走起路来非常吃力。我落下车玻璃，说，大爷，你去哪儿?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老人耳朵有些背，清楚了我的情意后，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很感谢。我下车，扶他在后座上坐下。
车启动，我才晓得我犯了一个过错，老人要去的村庄跟我并不顺道，几乎就是背道而驰。可我已经不能把他放下了，只好掉头加速前进，边走边跟他拉着家常。 他说，他是去看女儿的，从昨天凌晨始终走到当初，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路走起来就这么长。昨晚，他就在一间破屋底下蹲了一夜。
我有些惊奇，心想这雷锋还真当着了，要是寒冬尾月，还不得把老人冻死?我回首看了他一眼，大声说，大爷，您是迷路了，这样走下去，再走十天也到不了您女儿家的。
老人眯缝着眼，微微地笑着，不住地说着感激话。
我说，您女儿家没有电话吗?怎么不叫她来接您呢?您这么大年事，真走丢了可怎么办哪!
这一问不打紧，老人干裂的嘴唇动了两下，眼窝里就噙满了泪水。他说女儿病了，家里的人都瞒着他。他一共有六儿一女，女儿最孝敬，每半月一定回来看他跟老伴一次。这次两个月没回来了，他生了疑，后来就偷着听孩子们谈话，知道女儿查出得了那种不好的病。
他说的不好的病我知道，就是癌症。
他怕女儿忽然逝世去，见不到女儿一面。所以就瞒着家人跑出来了，谁知却迷了路。
我不禁得一阵感叹，说，大爷，你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家里人不知道该多焦急呢。您知道家里的电话吗?我先跟他们说一声。
他摇了摇头。
一个小时后，到了白叟说的那个村落，很顺利，我找到了他的女儿家。
他的女儿五十多岁，看上去气色还好。老人一下车，扔掉拐杖就向女儿跑从前，一把抱住她，老泪纵横。女儿一边抚着他的肩膀，一边用怀疑的眼神问我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送到这里的?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把事件的原委简略解释一下，说：“你爸为了来看你，走了两天，昨晚还在一间破屋底下蹲了一夜呢。”
女人听了，顾不上谢我，抱住老人的肩膀，失声痛哭，说：“爸爸，我没事，真的没事，我给你看病历，医生说只有动个小手术，就没事了，真的，爸爸，我没有骗你……”
老人不信。推开女儿，左看看，右看看，哽咽着说不出话。
边上围过多少个人，也上前安慰老人，帮着他女儿说明。
我静静动员引擎，走了。
走出很远了，我的面前仍是闪现着方才的一幕，我的眼睛不觉潮湿了。
我拿出手机，辞掉了跟朋友的约会，拨通了父母家的电话。
我说，妈妈，是我，你在家等我，一会儿我回去看您跟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