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萨里奥的朋友们

逍遥右脑  2015-11-22 13:45

  上午八点二非常,西行的火车难时在圣罗萨里奥停了站。一个挟着鼓鼓的黑公事包的人下了火车,快步走向镇上的大街。在圣罗萨里奥下车的旅客不止他一个,但他们不是勤洋洋地走进铁路食堂,便是到银元酒店,再不然就同车站上一堆堆的闲人混在一起。

  这个挟黑公事包的人的举止没有涓滴犹豫。他身体矮小,但是很硬朗,浅色的头发剪得很短,修得光光的面貌显得非常武断,鼻子上夹着一副叫人望而却步的金丝边眼镜。他的派头如果不是代表真正的势力,至少也代表着一种安详而自负的潜在力气。

  走过王个街口后,他来到镇上的商业核心。在这里,另一条热烈的街道同大巷相交,构成了圣罗萨里奥生活和贸易的中心。一个角上是邮政局。另一个角上是鲁宾斯基服装公司。其余两个绝对的角上则是镇上的两家银行,第一公民银行和国度畜牧银行。新来的人走进圣罗萨里奥第一国民银行。他跨着轻快的脚步,始终走到襄理的窗口。银行要九点钟才开端营业,工作职员却都到了,各自由做他那部分的筹备工作。襄理在翻阅函件时,察觉这个生疏人站在他的窗前。

  “银行九点开始营业。”他爱理不理地轻率地说。自从圣罗萨里奥依照城市银行的办公时间营业以来,他常常要对一些早来的顾客说这句话。

  “我很清楚。”对方说,音调冷淡而罗唆。“请你看看我的手刺。”

  襄理把那张纤尘不染的小小的卡片拿过窗口里,看到的是: “国家银行稽核--内特尔威克”

  “哦----响----请到里面来顺----内特尔威克先生。你首次来----当然不知道您的身份。请进来吧。”

  稽核很快地进入银行神圣的区域,襄理埃德林格先生----一个谨严而精明的中年人----唠唠叨叨地把他介绍给银行的每一个人员。

  “我原认为这几天萨姆·特纳又会来的。”埃德林格先生说。“萨姆来我们这里检查将近有四个年头了。虽然市面比较紧,我想你会发现我们这里很正常。我们手头的钱并不太多,但是抵得住风浪,先生,抵得住风浪。”

  “特纳先生和我奉审计它的唆使,交流了稽核区域。”稽核果断地、‘郑重其事地说。“他检查我从前的南伊利诺斯和印第安纳的区域。我先查现金。请。”

  出纳员佩里·多尔西已经把现金摆在柜台上等稽核来检查。他明知一分钱也不差,没什么可以惧怕的,但还是缓和急忙。银行里每个人都是这样。这个人是如斯冷淡而敏捷,扣人心弦而难以通融,甚至他的存在俨然就代表着责备。他好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犯毛病,也不会放过过错的人。

  内特尔威克先生先拿起纸币,用迅速得几乎像是变戏法的伎俩,点了扎数。接着,他把海绵盘转到面前,蘸湿了手指,一张张地点数。他那瘦削而银白的手指像音乐家弹钢琴似地跳动着。他把金币哗啦啦地往柜台上一倒,金币从他机动的指尖擦过允理石柜台面时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当他数到五毛和两毛五分的钱币时,空中全是辅币的声音。他连一毛和五分的辅币都数到了。他随身还带着弹簧秤,把保险库里的每一袋银币都过了秤。他询问多尔西每一笔现金账的情况----上一天营业转过来的支票、传票----虽然异常客气,可是呆板的立场好像极其神秘而了不起,害得那个出纳员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连话也说不上了。

  这位新来的稽核和萨姆·特纳大不一样。萨姆走进银行时老是高声招呼,请大家抽雪茄,把他在路上听来的消息告诉大家。他召唤多尔西时总是这么说:“喂,佩里!敢情你还没有卷逃。”特纳检查现金的方法也不同。他只是不耐心地摸摸一扎扎的钞票,然后到保险库里,踢踢几贷银币,事情就完了。五毛、两毛五和一毛的辅市吗?萨姆·特纳才不去数呢。“别把鸡食拿给我,”他们把辅市搬到他面前时,他会这样说,“我不在农业部于活。”不过特纳是得克萨斯人,是银行总经理的老朋友,从小就认识多尔西。_稽核在数现金的时候,第一国民银行总经理托马斯·皮·金曼少校----大伙都管他叫“汤姆少校”----乘了一匹褐色马拉的轻巧马车到了边门口,走了进来。他看到稽核正忙着数钱,使自顾自走到他称之为小“马栏”的围着栅栏的办公桌那儿,开始翻阅信件。

  先前,银行里发生了一件小事,即使眼光锋利的稽核也没有留神到。当他在现金柜台开始工作时,埃德林格先生朝那个年青的信差罗伊·威尔森使个眼色,朝前门稍微一拍板。罗伊心领神会,拿起帽子,把收款簿往腋下一夹,镇定自若地出去了。一出门口,他转了一圈儿,然后向国牲畜牧银行走去。那家银行也预备停当,开始营业了。不过还没有主顾上门。

  “喂,诸位!”罗伊同他们很熟,毫无顾虑地嚷道,“你们赶紧准备。第一国民银行里来了一个新稽核,这家伙真了不起。他把佩里的本币都数遍了,大家被他搞得慌手慌脚。埃德林格报呼我告诉你们一声。”

  国家畜牧银行总经理巴克利先生----一个壮实的,上了年事的人,活象衣着做星期时的好衣服的农场主----在后面的个办公室里听到了罗伊的话,便叫他进去。

  “金曼少校有没有去银行?”他问罗伊。

  “去了,先生,我出来时他的马车刚到。”罗伊说。

  “我请你带一个便条给他。你一回去就交给他自己。”

  巴克利先生坐下来写便条。

  罗伊回去后把装着便条的信封交给金曼少校。少校看后报便条折好,往坎肩口袋里一塞。他在椅子里往后靠了一会儿,恍如在苦苦考虑,接着站起来,走进保险库。他出来时拿着一只装得鼓鼓囊囊的,老式的皮面票据夹,上面烫金的字样是“贴现票据”。这里面藏着银行应收票据和从属典质品。少校粗手粗脚地把它全倒在桌子上,开始清算。

  这时,内特尔威克已经数完了现金。他的铅笔在一张记数的单子上象燕子似地飞掠着。他打开一个似乎也是机密记事册的黑皮夹,迅捷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转过身,那副闪闪发光的眼镜对着多尔西,镜片后面的眼色似乎在说.“你这次没有出弊病,不过----”

  “现金全体相符。”稽核简单地说。说罢,他到个人存户记帐员那里,几分钟后,账页索索直响,借贷对比表到处乱飞。

  “你多久才结一次存折?”他突然问道。

  “扼----一个月一次。”个人存户记账员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几年刑。

  “好。”稽核说,又转过身去找普通存户的记账员,他已经把当地银行的结账单和对账单准备好了。所有都没有问题。接着一是存款簿的存根。刚测地翻了一阵子。好。请把透支清单拿来。多谢。哼----晤。没有签订的票据。好。

  之后轮到了襄理,平时安闲的埃德林格先生在他一连串有关周转、未分的红利、银行房地产和股权的问题之下,急得直接鼻子,擦眼镜。

  内特尔威克突然发现一个高大的人站到了身边----一个年过六十,粗扩变陈的老头儿,长着乱蓬蓬的灰白胡子和头发,一双锐利的蓝眼睛即使在稽核那平易近人的眼镜前都不畏缩。

  “腑----这位是金曼少校,我们的总经理----呕----这位是由特尔威克先生。”襄理先容说。

  两个类型截然不同的人握手了。一个是拘泥呆板,按部就班,公事公办的世界的尺度产物;另一个却比拟自在豪迈,更濒临天然。汤姆·金曼没有受到风俗的任何影响。他当过骡夫、牧人、牧场主、士兵、警官、淘金者和牛贩子。现在他当上了银行总经理,那些草原上牧牛的老搭档却发现他并没有变更。得克萨斯牛生意最兴旺的时候,他发了财,在圣罗萨里奥开了第一国民银行。只管他心怀宽阔,有时对老朋友大方得不够精明,银行业务仍然欣欣向荣,因为汤姆·金曼少校非但了解牛,也了解人。 近来牛生意疲软,少校的银行是少数几家损失不大的银行之一。

  “嗯,”稽核取出怀表,精力十足地说。“最后要查的是贷款。我们当初就看吧,对不起。”

  他检查第一国民银行的速度几乎可以打破纪录----但是象地做任何工作一样,检查得千分彻底。银行的B常工作很有秩序,因此也减轻了他的工作。镇上只剩下另一家银行。他每检.查一家银行,便可以向政府领取二十五元。他在半小时内可以解决那些贷款和贴现。那么接下去就可以立刻去检查另一家银行,遇上十一点四十五分的火车到他要去工作的处所,当天只有那一班火车。不然的话,他不得不在这个枯燥的西部小镇过一夜和一个星期天。因而,内特尔威克先生想赶快了事。

  “跟我来,先生,”金曼少校说,他那深厚的声音搀杂着南方的拖长的调子和西部的有节奏的界音;“我们一起来看吧。银行里谁都不如我更清晰那些票据。有些还没站稳,有些背上还没有烙印,不过兜捕起来时,绝大多数是靠得住的。”

  他们两个在总经理的桌子旁边坐下。稽核先以闪电般的速度把那些票据翻了一遍,加了总数,发现完整合乎口计表上的贷款数字。然后他挑出几笔数额较大的贷款,细心讯问有关担保人和担保品的情况。新稽核的心理象是一条追踪嗅迹的纯种措犬,一直地追索搜查,并且时常出乎意本地扑上去。最后,他把票据推在一边,挑了几张,整整齐齐地放在自己眼前,不苟言笑地说了一番干燥乏味的话。

  “先生,你们州里牛生意固然疲软消退,我发现你的银行的情形十分好。账务工作仿佛做得很正确及时。过时未收的款项很少,即便坏帐,丧失也不大。我倡议你收回大笔贷款,当前贷款期限最好不超过六十天或九十天,或者做短期拆借,随时可以收回,等到个别市道好转后再说。现在还有一件事,解决后我的检查就停止了。这里有六张禀据,总额是四万元。照上面的阐明看来,它们有价值七万元的证券、公债、股票等作为担保.这些担保品应当附在票据一起,然而不在。我想你大略把它们存在保险库或者保险箱里了。请容许我检查一下。”

  汤姆少校的浅蓝色的眼睛绝不害怕地转向稽核。

  “不,先生,”他说,声调消沉而动摇,“那些担保品不在保险库也不在保险箱里。是我拿的。它们不在,这件事完全由我个人负责。”

  内特尔威克不免有点吃惊。他没有料到竟会产生这种事件.打猎将近序幕时,他发现了一个主要线索。

  “啊!”稽核说。他顿了一顿又找补一句:“我可不可以请你说得更明白一些?”

  “担保品是我拿的。”少校反复说。“并不是我自己用,而是为了拯救一个朋友的艰苦。请到里面来,先生,我们谈谈。”一地把稽核让进营业室后面的小办公室,关上了fi。里面有一张写字台、一张桌子和六把皮面椅子。墙上挂着一只剥制的得克萨斯鹿头,两支鹿角的尖端之间有五英尺阔。鹿头对面的墙上挂着少校在夏伊洛和比卢港用过的马刀。

  少校替内特尔威克端了一把椅子,自己坐在窗前,从那里可以星到邮政局和国家畜牧银行的雕花的石灰石前培。他没有即时启齿,内特尔威克觉得也许应该用一个冷冰冰的正式忠告来攻破这种凉飕飕的僵局。

  “你方才的话,”他说,“既然没有什么弥补,你一定了解,这将会引起无比重大的成果。你一定也了解,我的责任将迫使我采用什么办法。我不得不向联部审计官----”

  “我懂得,我了解。”汤姆少校招招手说。“我经营银行岂非不知道国民银行法和它的修改条例吗!实行你的义务好了。我并不向你求情。但是我要谈谈我朋友的事。我盼望你听我谈谈鲍勃。”

  内特尔威克在椅子上坐定。他当天不能分开圣罗萨里奥了。他得打电报向货泉审计员汇报;还得向联邦审计官要求逮捕金曼少校;因为担保品的失落,他还可能奉命关闭这家银行。稽核以前也查获过守法乱纪的事,这不是头一次。他考察时引起了人们恐怖的情感动乱。他那公事公办的宁静有一两次几乎受到一丝稳定。他见过银内行往往为了一个失误,竟象那样跪下来苦苦乞求,求他给他们一个机遇,给一小时的宽限。有一个负责人曾经当着他的面在座位上开枪自残。没有谁能像这个严正的西部人那样对此处之泰然。内特尔威克至少应该听听他要说的话。稽核把胳臂时支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托着他那方下巴,等着听取圣罗萨里奥第一国民银行总经理的坦率交代。

  “你统一个人交了四十年朋友,”汤姆少校近乎说教似地开始说,“经由水火风土的考验,当你能给他一些小恩情时,你做作是愿意的。”

  (“为他挪用了七万元的担保品。”稽核想道。)

  “鲍勃同我一起当过牧牛人,”少校接着说,他说得很慢,惜墨如金,若有所思,好像他关怀的不是目前的紧要关头,而是以往的往事,“我们一起在阿利桑那、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亚大局部地域踏勘过金矿银矿。我们一起加入了一八六一年的南北战斗,只是在不同的军队里。我们一起打过印第安人和马贼;我们在阿利桑那山区的小屋里,被埋在二十英尺深的雪底下,一起挨过多少礼拜饿;大风气象,连闪电都给刮得打不下来时,我们一起赶过牛群----哎,自从我同鲍勃在铺记牧场的烙印营地意识以来,我们经历了一些磨难。那时候,我们不止一次发明,在患难中必须相互辅助。那时候,交朋友必需忠诚,并不是要得到什么利益。兴许你第二天就需要他支撑你,帮你打退一群破人,或者替你在被响尾蛇咬伤的腿上绑止血器,骑上马去搞威士忌。嗯,说到头,这是有来有往的。假如你看待朋友不真心实意,你须要他的时候,你自己也会愧疚的。鲍勃这个人对待朋友远不止这样呢。他的善意肠是没话说的。

  “二十年前,我在这个县里当警长,我请鲍勃做警官。那是在牛生意旺盛之前,咱们还不发财。我既是警长,又是收税员,那时候我感到很了不起。我给了婚,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个四岁,一个六岁。县政府隔壁有一座很舒服的屋子,是县里免费供应我寓居的,我逐步积攒了一些钱。事务工作大多由鲍勃做。我们两人都阅历过很多艰巨危险,那时候可真快乐。晚上窗外大雨倾盆,暴风咆哮,你却呆在房子里又温暖,又保险恬静,晓得你来日凌晨能够安然无恙地起身,刮刮胡子,听人家称说你‘先生’。我的老婆孩子又是牧场上最了不起的,我同老友人一起享受兴旺跟安静的生涯,我想我是的。是啊,那时候我是幸福的。”

  少校叹了一口吻,有意无意地朝窗外望了一眼。稽核换了一个姿态,把下巴支在另一只手上。

  “一年冬天,”少校接着说,“县里征收的税款大批涌来,一星湖里,我没时光去银行存钱。我只是把支票塞在一个雪茄烟盒里,把现钱装进一个袋子,而后往警长办公室的大保险箱里一锁。

  “那个星期,我工作适度,快病倒了。我的神经不很畸形,晚上睡了也不能得到休息。大夫对这种病有一个迷信名称,他给我吃了一些药。这还不算,我心里一直惦念着那些钱,睡觉时都赫不开。实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因为保险箱很牢固,开销的暗码只有鲍勃和我两个人知道。星期五晚上,袋子里的现款大概有六千五百元。星期六早晨,我像平常那样去办公。保险箱仍.价锁着,鲍勃在桌子前写货色。我打开保险箱,发觉里面的钱不见了。我立刻招集鲍勃和机关里所有的人,把失窃的事声张开来。使我奇异的是。这件事对鲍勃、对我的影响都非同小可,而的勃却好像金石为开。

  “过了两天。我们仍旧毫无线索。不可能是外贼偷的,因为保险箱是按照暗码正常打开的。别人一定在说闲话了,因为一天下战书,艾丽斯----那是我老婆的名字----带了男孩女孩走了进来,她顿着脚,眼睛直冒火,嚷道:‘那些红口白舌的家伙----汤姆,汤姆!’她昏了过去。我抱着她,召唤着她。她缓缓醒来,垂下头,开始哭了。自从她同汤姆·金曼以来,这是第一次哭呢。那两个孩子,杰克和齐拉,一贯像虎崽子那样顽皮,只要让他们到办公室来,他们就扑在鲍勃身上乱爬,这时候也调促不妥地站着,象受惊的松鸡似地挤在一起。他们还是初次碰到生活中的昏暗面。鲍勃正在桌上写字,他站起来,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那期间,大陪审团正开庭,鲍勃第二天早晨去他们那儿坦白说钱是他偷的。他说这笔钱被他赌输掉了。十五分钟后,他们裁定他有罪,给我送来一张拘捕证,要我拘捕这个多年来同我一起,比兄弟还要亲的人。

  “我照办了。之后我对鲍勃说,‘那里是我的家,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东面是缅因州,西面是加利福尼亚州,南面是佛罗里达州----在法院开庭之前,你尽管走动。你归我照管,由我负责好了。需要你的时候,你会来的。’

  “‘多谢,汤姆,’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原生机你不要把我关押起来。法院下星期一开庭,如果你不反对,在这以前我想待在办公室里。如果不算过火,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让孩子们时常到院子里来玩玩,我将很愉快。‘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答复说。‘他们尽可以来,你也可以一来。你还是同平时一样来我家好了。’你明确,内特尔威克先生,你不能认贼作友,也不能突然之间认友作贼。”

  稽核并不搭腔。那会儿传来了火车进站的尖厉的汽笛声,。那是从南方到圣罗萨里奥来的窄轨火车准点到站了----十点三十五分。少校接下去说:

  “鲍勃还是待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抽吸烟。我派了另一个警官取代他的职务。过些时候,这件案子引起的最初一阵惊动也逐渐从前了。

  “一天,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鲍勃走近我坐的地方。他脸色阴森发育----当池通宵警惕印第安人或者赶牛群时神色。也是这样。

  “‘汤姆,’他说,‘这比警戒红种人更难熬;比躺在沙漠里产水源还有四十英里时更难受;不过我仍旧准备贯彻始终。你知道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如果你给我一个小小的暗示----只消说,“鲍勃,我明白,”那就使我轻松多了。’

  “我很惊疑。‘我不懂你的意思,鲍勃。’我说。‘当然,你知道只有我办得到,我乐意做任何事情来赞助你。可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吧,汤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回到本人的座位上,点了一支雪茄,去看报纸了。

  “法院休庭的前一夜,我才弄明白他的意思。那晚我睡觉时,又有先前那种头昏不安的感到。午夜左右我才入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办公室的走廊里,衣服也没有穿整洁。鲍勃擒住我的一条胳臂,我们的医生摄着另一条,艾丽斯摇撼着我,简直要哭了。她没有告知我,便去请医生,医生来时,发现我下了床,不见了,他们便到处寻找。

  “‘梦游症。’医生说。

  “我们大伙回到家里,医生讲了许多有关梦游病人干怪事的故事给我们听。我出外一次,觉得很冷,这时候我老婆不在屋里,我便翻开一个旧衣柜的门,拖出一条我见过的大被子。眼被子一起拖出来的是那袋钱,第二天早上鲍勃就要为偷它的罪名受到审判裁决。

  “‘那袋钱怎么会他妈的到这里来的?’我嚷了起来,在场的人必定看到我是如许惊奇。鲍勃豁然开朗了。

  “‘你这个老忘八,’他说,恢复了从前的神气,‘我看见你放在那里面的。我看见你打开保险箱把它掏出来,我便随着你。我从窗子外面看见你把它藏在衣柜里。’

  “‘那你这个该逝世的垂耳朵、绵羊头的山狗,你干吗说是你拿的?’

  “‘由于,’鲍勃简略地说,‘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处在睡眠状况。’

  “我看他朝杰克和齐接待住的屋子瞥了一眼,我便清楚,从鲍勃的观点看来,交朋友是什么意思了。”

  汤姆少校愣住了,又朝窗外瞥了一眼。他看见国家畜牧银行里有人把黄色彩的窗帘拉下来,完全遮住了前面的大玻璃窗,虽然这时候太阳还没有照耀到,没有必要拉窗帘来挡住阳光。

  内特尔威克在椅子上坐坐端正。他虽然不感兴致,却仍是不厌其烦地听完了少校的故事。他认为这个故事同当前的情况毫无关联,更不可能对这件事发生什么影响。他想,这些西部人不免太用事,没有生意脑筋。他们切实应该防备他们的朋友。少校显然已经讲完了。他说的话并不解决问题。

  “我可不可以请问,”稽核说,“对这些失窃的担保品,你还有什么直接有关的话要说?”

  “失贼的担保品,先生!”汤姆少校忽然在椅子里转过身,他那双蓝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稽核。“你这是什么意思,先生?”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相用橡皮圈箍住的纸张,往内特尔威克手里一扔,站了起来。

  “担保品全在这里,先生,每一张证券、公债和股票。体数现金的时候,我从票据里抽出来的。请你检讨吧。”

  少校又引路回到银行营业室里。稽核跟在他后面,有些吃惊、迷惑和愤怒,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上了当,虽不能说是受了骗,但仿佛被摆弄,被应用了,之后又被一脚踢开,而他自己却莫名其妙。也许他的职务位置也受到了不够尊重的愚弄。但是他抓不到痛处。把这件事打个正式讲演将会闹笑话的。而且,不知怎的,他觉得现在弄不明白,以后也永远弄不明白。

  内特尔威克冷漠地、死板地检查了担保品,发现它们同票据完全吻合。他拿起黑公事包,起身告辞。

  “我得说,”他忿忿地盯着金曼少校说,“不管是谈正经或是讲笑话,你的声明----轻易使人误解的申明----共事实并不契合,而你又没有加以说明。我不理解你的念头和行动。”

  汤姆少校平静而和气地看着他。

  “老弟,”他说,“在西部的丛林、草原和峡谷里,有许多事情是你所不懂得的。不过我得感激你费心听了一个防叨老头儿的单调乏味的故事。我们这些老得克萨斯人向来爱好谈谈我们的经历和我们的老朋友。故乡的人一听到我们谈起‘从前怎么怎么样’,便立即主意脱身烟此,我们只能同找上门来的客人闲扯淡了”

  少校笑了笑,稽核只是冷冷地一鞠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银行。他们看见他穿过马路,到斜对面的国家畜牧银行去了。

  汤姆少校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从炊肩口袋里掏出罗伊则才递给他的便条。他已经看过一遍,不外看得很匆仓促。现在他眼睛里闪着光,再看了一遍。便条是这样写的:

  敬爱的汤姆:

  我据说有一个山姆叔叔的猎狗在查你的账目,那象征着一两个小时之后也许要找到我们这里来。我愿望你帮我一个忙。我们银行里只有两千两百元现款,而账面上请求有两万元。昨天薄暮,我借给罗斯和费希尔一万八千元,让他们去买吉布森的那批牛。那批牛在一个月之内难能卖四万元,但是在银行稽核看来,我手头的现金情况并不会因之好转。我又不能给他看那些措据,因为那只是一般的便条,没有任何担保品。你知道千克·罗斯和吉姆·费希尔是世界上两个最好的人,他们是靠得住的。你总记得吉姆·费希尔吧----他就是在埃尔帕索枪杀法罗赌场老板的那个人。我已经给萨姆·布雷德肖的银行去了电报,请他们运两万块钱来,十点三十五分可以由窄轨铁路运到。你总不能让稽核来数数两千两百块钱,把你的银行封掉。汤姆,你得绊住那个稽核。绊住他。即使把地捆起来,坐在他脑签上,也要绊住他。窄轨火车开到后,请注意我们的前窗,我们拿到了钱便拉下窗帘作为信号。在那以前别放他走。我指望着你了,汤姆。

                  你的老朋友,国家畜牧银行总经理

  鲍勃·巴克利;少校把便条撕成碎片,扔在废纸篓里。他这样做的时候,自得地笑出声来。

  “那个该死的、不顾前后的老牧牛人!”他满足地粗声粗气地说,“二十年前他在警长办公室里为我干的事,如今多少回报了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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