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5-10-27 12:12
大约14 岁以后, 我即形成自己的人生思想, 胸中自有一个价值标准, 时时用以评判一切人和一切事.这就是凡事看他于人于社会有没有好处及好处之大小.假使于群于己都没有好处, 就是一件要不得的事了.反之, 若于群于己都有顶大好处, 便是天下第一等之事.以此衡量一切并解释一切, 似乎无往而不通.若一时对一事思之不通, 千难万阻, 也要辗转求得解答, 以自圆其说.一旦豁然开朗, 有所获得, 便不禁手舞足蹈, 顾盼自喜.此时西洋之`功利主义'、`最大多数幸福主义'、`实用主义'、`工具主义'等等我虽尚无所谓, 但思想算是不期而遇, 恰与西洋这些功利派思想相近.
这思想, 显然是受我父亲的启发.先父虽读儒书, 服膺孔孟, 实际上其思想和为人乃有极像墨家之处.他认为中国之贫弱全为念书人专务虚文, 与事实隔得太远之所致.因此, 平素最看不起作诗词、作文章的人, 而以`务实'二字为讨论任何问题之一贯主张.务实之`实', 自然不免要以`实用'、`实利'为其主要涵义.而专讲实用、实利之结果, 当然流归到墨家思想.不论大事小事, 这种思想在他一言一动之间到对外流露贯彻, 大大影响到我, 是不待言的.
无论是在人生问题或中国问题上, 我当时都有充分的自学资料.我拥有梁任公先生主编的《新民丛报》壬、寅、癸、卯、甲辰三整年的6 巨册和他编的《新小说》 (月刊) 全年一巨册 (以上约共五六百万言) , 这都是从日本传递进来的.还有其他从日本传递进来或在上海出版的书报甚多.此为1907 年左右之事.稍后 (1910 年) 更有立宪派之《国风报》 (半月刊或月刊, 在日本刊印) , 革命派上海之《民立报》 (日报) 都能按期收阅.——这些都是当时内地一个普通中学生难以具有的丰富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