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5-08-07 10:05
夏走了,转瞬即逝,咖啡的清香在秋风中散发。浓雾围绕,我伸出手触摸,手心里一片湿润。只有我知道,夏一直存在。
那时候的夏是一个活跃豁达的女孩。她的家和我的家隔了很多的街街巷巷。七弯八拐,她总能很正确地摸到我的家门。我们肩挨肩挤在一起翻统一本书,舔同一根冰激淋。光脚,披着奇异的床单在镜子跟前无声的对立。两个纯粹敏感的孩子,贫乏的彼此陪同,简略着快活着。我很少看见她流眼泪,这个老是清脆大笑甜若樱花一样的女孩。
她的父母情感不和,语录,有时候看她神色内敛沉静,我会默默。我感知她隐秘的痛苦悲伤。
那年初三,面临和夏的第一次告别。她无力抗拒父母的部署,退学定亲。这个说要未来写书的女孩,她拿来一个美丽的日记本给我看,翻开,里面写的全是我们在一起的点滴,还有她机密的疼痛。激烈的感情里,时间是那么的少。两个不谙世事害怕贫穷的孩子,不安地沉迷在未知的幻觉里。前路旅途的迷茫掩不住夏一脸向往的残暴,她要动身,全然不知此后运气的多舛。午夜的收音机在重复地吟唱着哭砂,她的神色开端缓缓地凝重。第一次,我看到她流出了眼泪。她的泪汹涌失望,饱含着奔流不息的凄恻决绝。在哀伤的音乐声中,我们久久地拥抱着,不忍睡去,认为这样就是救命了彼此的孤单。窗外,是黝黑的夜。
我们都还没有长大。对分辨,我感觉盲目,无能为力。后来在不夏的很长时间里,心始终耿耿而无奈释怀。
夏住到了镇子里的婆家。我们从此很少会晤,却会写信。这个爱好写诗的女孩,她说她将来要做一个诗人,她要让所有的人见证她的疼痛。她的文字伤怀亲热蘸满思念,信末,总会暗昧纠缠的说,我爱你。那段岁月里,因夏的诗歌,我的青春披发着久不散去的幽香,实在当初看来,它宛如我的初恋。
我迁徙到十多少里外的高中去就读,很长的一段时光里,我们失去了消息。尔后的某一天里,她骑着单车一路探听,忽然地呈现在我的学校。这个曾经饱满圆润的漂亮女孩,不晓得她阅历了什么,瘦高,憔悴,曾经的一头长发已经剪短,眼神里泛着不易觉察的平稳,咱们惊喜地沉默一径的微笑,推着车,在风里豪放的行走。炽热的夏风里,我们倾诉着对彼此的怀念,毫无间隔。
她说她的男人浑厚而坏性格,她说她在镇子里的一个厂矿里平庸的工作。她还说,她所有都很好。其实后来我才据说,她要嫁的那个男人本性暴戾,折磨夏的手端是何其的残暴。
离别的时候,她赠我一本厚厚的裹了封皮的书,是路遥的《平常的世界》。并一再嘱我,要好好读书,要读大学。她的表情动摇缄默。我读懂了她要说的话。心里淌着清清的水滴,别样的暖和。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从枕头下翻出夏偷偷留给我的函件跟零花钱。她说你不要担忧贫困,我想我会给你。那一霎时我悲喜交集,我满怀豪情我感到温暖。我想长出翅膀。我借助着夏的诗歌在偷偷的成长。
期间,回到家时,母亲会告知我对于夏零星的新闻。读书消耗掉我大批的时间,不能归家的节日里,夏就是母亲的另一个女儿。她知道我没有父亲。那些传统平凡的佳节,她会带着生果陪我茕居的母亲拉家常,帮母亲做繁琐的农活。她用另一种方法表白着她的感情,证实着她一直存在,没有消逝。
高考结束,当母亲告诉我夏因难产而逝的消息时,我将自己关在黑漆的小屋里放纵的哭泣,我记得那种心要撕裂的疼痛。那一刻,我知道好多的话再也无处倾诉,我的孤独再也发不出声音。我挣不开夏的环绕。我无力翻身。我的心从此里结束成长。
我一直在黑私下穿梭,服从命运,没有悲喜,尊从于本人心坎的声音。她一直存在,她没有消失。她仍然带来宏大的抚慰。蒙昧纯挚的女子,谢绝成长的人生无疑是覆灭的,可我已病入膏肓,我乐意为此付出代价,毫无怨悔,即使这代价失去感性没有回报。
多年之后,收拾书柜,翻到那本《平凡的世界》,感到那裹了书的厚厚的封皮太过陈腐,就想将它卸掉。拆开封皮的瞬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缺。封皮的夹封里,藏着泛潮的三百块钱零钞,还有一张发黄的诗信。重读十多年前的信件,宛若夏来自天堂的消息。信里说,那是她的工资,她给我攒的用来上大学的第一笔用度。有谁知道,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那个贫穷底层的乡下女孩,她一个月仅仅是50多元的工资。那一刻,我蹲在墙角拥着那厚沉的书,在深不见底的安静里哭得稀里哗啦……
秋来了,枯黄的落叶轻巧飘落,明示着夏的分离,夏的一去不复返。惟夏独殇,大风咆哮,秋里传递来夏的声音,那么清楚,似夏悠扬的告别。
夏终于消散,我只有在心底无声的呜咽,我让风捎去我的信息,说,我曾如许的迷恋,我确实惦念你。
2011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