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5-06-08 07:56
5年前，我大学毕业被分到一个镇属单位去上班。单位刚设破未几，不自己的屋子，办公室和宿舍都是租用的，很简陋，而且各在一方，相距1公里。蹩脚的是，单位加我共4人，而宿舍只有3间，我只能和比我年事稍长的独身汉小吴共一间。更糟的是，小吴有狐臭。我对此十分敏感，读书时曾在挚友眼前起誓宁可单身一世，也不娶有狐臭的老婆。我和小吴初会是夏天，远远就闻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气味。想到要和他同坐一个办公室，同住一间宿舍，我当时真有说不出的懊丧。
与小吴共处我度日如年。虽然我名义上竭力粉饰。但心坎对小吴却充斥了讨厌之情。我尽量避开他，不得不与他面谈时也老是努力屏息敛气。我宁肯上街吃快餐，也不愿吃他好心为我做的一份饭。晚上跟他睡一间房，在浓浓的腋臭气息里更是难以入眠。好在他不午休，中午不在房间，我经常捉住午休时光大睡特睡，以弥补睡眠不足，甚至好几回由于睡过了头而遭引导批评。批驳多了，我便认定是小吴的狐臭害了我，对他的立场逐步由厌恶转化为恼恨。从他阴冷的眼神里，我推断他对我的为人也很不满。那种日子真是难受!
我试过在办公室过夜。但不行，蚊子又多又凶。我又试图习惯在办公室披灯写信看书，直到熬不住才回宿舍，可到了宿舍仍是睡不着，那种日子真的好难捱。
那年夏末初秋的一个深夜，我正在办公室看书，忽然暴风大作，大雨滂沱，还有隆隆的雷声在头顶炸响。我想起晒在室外的衣裤，这时确定淋湿了，或者被风吹掉在地上。那时我只有两套夏装调换，所以固然大雨久久不停，我也不盘算冒雨跑回宿舍，那样来日我就只能衣着湿衣服上班了。
消极的思路络绎不绝。窗外的所有，在闪电中显得可怕阴沉，树影在风中狂摆，使人想起片子中的鬼怪镜头。蚊子伺机在黑暗中到处围攻我，使我疲于拍打。凉嗖嗖的秋夜的风吹来，使我禁不住全身颤抖。在那个漆黑的小镇的雨夜，我休会到从未有过的孤单、胆怯、无助和悲凉。
在我万分伤感之时，办公室里射进一道手电筒光，分外刺眼。小吴在召唤我的名字!这意外的惊喜使我不知说什么好，而后是他打伞，我拿电筒，互攀肩头走在电闪雷鸣的夜空下。雨水一直打在我攀登在他肩头的手背上，我判断伞的大半局部都在我这边。我心中涌动着一股热流，却说不出话来,心灵鸡汤，只是牢牢搂住他的肩头，好让他更多地罩在统一把伞下，而他也更紧地搂住了我的身材……
回到宿舍，风雨仍急，我俩胸部以下已经湿透。在阴暗的烛光里，看到床上放着叠好的我曾担忧淋湿的衣裳，我第一次对小吴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我真挚地懊悔了本人对他的厌恶和怨尤。说着说着，小吴竟失声哭了起来。他一边流泪一边向我诉说狐臭带给他的烦恼和痛苦，尤其是刻骨铭心的失恋。为了减轻我的厌恶，他改掉午休的习惯，不穿短衫，在炎炎夏夜把上半身盖得结结实实睡觉……而对他的良苦居心，我却始终熟视无睹!
尔后，咱们成为好友。从那当前，才发明他的狐臭并责难以忍耐。本来，成见比境遇更能使人心生懊恼和苦楚。生命中的缺点在劫难逃，可并无歹意的我们又何必在别人疼痛的心口上撒上一把盐?感激那个黝黑的雨夜，它让我阔别偏见，从新感触到性命中的温和安详，还有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