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0-05-23 22:08
我一个人坐在楼顶上。凝视着远方，猜测着远方天空下所生长着的人和事物，猜测着您在远方的生活。书里说，那里是天堂。
老师，还记得那个夏天我们常一起坐到这个城市里最高建筑物楼顶看天空飞翔的鸽子。现在冬天已经来临，第一片雪花已经飘过了这个城市的上空。您曾告诉我，雪花是纯洁的象征，就象一个人期待和寻找的某个人，雪花什么时候飘过，他永远无法预测，就象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要寻找的人是谁，是什么样子，所有的，只是一种感觉。是的，老师，现在我想找到您，可是虽然我知道我要找的人是您，是一个有着柔和眼神，刚毅目光，无尽才华，宽阔心胸的女人，但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无力。雪花在眼前一片片的飘过，就象是你含着笑看我的双眸。我伸出手想要抓住您的胳膊留下您，却只是让片片的雪花湿了手，彻骨寒冷。您在那边还好吗？
想起和您并排坐时欢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你缓缓的语调在耳边低低诉说您心里的往事，一个孩子走在离乡背井的小路上，步伐不是很快，眼神不执着却坚毅，身后有一位母亲噙着泪水的目光却没有呼唤。母亲不知孩子的眼泪，孩子不知母亲的牵挂。还记得您每每说起母亲时，刚毅的目光会变得柔和。而今，您这么早便离去，您走时牵挂的目光，我知道，除了有您用全部精力教导的我们，还有您最心底里牵挂的母亲。老师，您放心，我们都会是和您一样的好儿女，照顾好母亲。
老师，您知道吗，在您最初离开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好害怕，害怕周围的事物，害怕拒绝，害怕发生，我会因为一些莫名的东西而恐惧。走在路上，听到您以前说过的话，看到您用过的钢笔，都会痛上很久很久。我一直不知道，这是少了一个人的感觉。在您离开后很深的夜里我都睁着眼睛数窗外的星星不敢闭上眼睛睡觉。害怕梦里会与记忆和曾经相遇。您曾说过我走路的时候象块冷漠的冰，我现在走在路上会挂着微笑，可是我时常又会感到无力，现在我才发现我笑得太久了，才发觉没有您在身旁的笑容是寂寞的，不管它曾经有多灿烂，也没法带给周围人温暖，哪怕是瞬间。
我曾经在日记中写到：老师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以后等我有能力了，无论老师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稚嫩的语调却写出了我的心里话。可是现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孤零零的上路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躲着流泪。
老师，您离开我们又一年了。以前您在教我们《绿叶》时曾说过，树枝离开树叶有很多种理由。在离开的一刹那它们开始寻找、游移、飘零。只是不能够停留。它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叶落归根，然而并不是每个树叶都是如此的幸运的。在它们飘零的一刹那就已经丧失了方向，由不得自己。世界不是静止的，原来的地点不会一尘不变的等着它们，因为它们在寻找时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我还记得您说这番话时看着窗外的眼神。您说过，您的生命是在欢笑与眼泪中交织度过。可在我们和您相处的这些年里，不论是课里还是课外，我们从未见您流过泪。您带给我们更多的是欢笑，是感悟。您说过，您所要追寻的是那片桃花源，而今，是否，您还在追寻；又是否，您已找到？
昨夜醒来时，凌晨三点。天空深蓝如同令人落泪的深蓝海底。猛的，我想起了您离开我们的那一夜，也是这般的时刻，我却感觉天空黑的象一只手遮盖了它的所有光芒与颜色。就那么一瞬间，思念象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泪是夜的眼睛，您看不见，再没有人会因为心疼而让不要哭泣，我让眼泪肆意在黑暗中泛滥成灾……
青春在眼前一晃而过，在我的爱情象花一样凋零枯萎的时候，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封信。您在信里说，其实阳光就在窗外，只要轻轻地推开窗，它们就会照亮所有的阴暗潮湿。正如爱情不是人唯一的情感一样，它也不是生命中的唯一。易逝的爱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那一份人人都奢求的真爱是在一个人学会了珍惜亲情、友情后才会出现的。现在的难过只不过是青春明媚的伤口，它结痂后便不会再疼。我擦干眼泪，推开窗户，老师，您知道吗，就在那一刻，阳光爬满了我的肩膀，金色的，暖暖的照在我的心头，感觉就象您正握着我冰凉的双手。我会学着坚强独立，我会将您的教导铭记在心。现在我的抽屉里依然放着您第一次给我写的信。身边所有关于您的物品都旧了，唯有记忆犹新，任时光如何辗转，它们仍然清晰如昨。
我来到车站前的长椅上，还记得吗，老师，那个我曾经准备壮志滔天想要为自己所谓的理想而独自闯荡的日子，是您在这里将懵懂的我拦下，促膝长谈。现在，我慢慢坐下，感受着自己想像中的与您并排欢笑的情景。眼前的每一趟列车到后都会有不少的人等到自己要迎接的他，然后相拥而去。可是您呢，您到了那边是否是一个人提着包孤单的出站？您为了我们，付出、失去的太多太多，可是我们却不能陪您。爱热闹的我自从您走后开始喜欢一个人的孤单，因为我固执的以为，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陪着您，和您在一起，和您在一起……
老师，还记得您刚刚患病的时候，我扶着您来到天桥上。您吃力的趴在栏杆上，往日挺拔的身躯不再依旧。我站在您身后忧郁的看着您的背影，您在微笑着看着桥下飞驰的车流。灯火繁明，行人匆匆。没有人注意天桥下两旁的乞讨的老婆婆。您用眼光示意着我，然后一字一顿的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要得到爱就要先付出爱，过于华丽与完美的东西都会离现实很远，贫穷并不可怕，孤寂也并不可悲，人生路上，颓废与愉悦，同是财富的一种。
雨季如期而至，拍打着我的窗。突然发现自己有段时间没有去我们的老地方了――海边。在没有老师的陪伴下，我来到了这里。冬日的海在我眼里更加的蔚蓝与清澈，风会更猛浪会更高。每次在被考试打击了以后，老师您会带着我们坐着公车，随着半旧的车一摇一摇的来到这里。只身一人坐在这块大石头上，双手放在身后支着，微笑着看着我们把自己的不愉快写在沙子里，然后和我们一起踩着玩。那时的您，是个大孩子……海风拂着脸庞，头顶的风肆意的摇曳，我渐渐地被海的夜色埋没，心里的波涛间或汹涌间或平静。我蹲了下来，小心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一笔一笔的划着沙子，写的全是我对您的思念，老师，您为什么要离开，留下我们独自对着曾经一起精心描绘的梦境，为什么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一颗一颗，滴在沙上……现在的我们，偶尔谈起自由和幸福，就会沉默，就会哑口无言。飘忽的雨滴会尘埃落定过无数条河流无数个栖息之所，我希望自己的眼泪会象它们一样，在尘埃落定过无数条河流后，会到达您的面前，到达您正注视着的那条河，和您在一起。
老师，现在的我，已经长大，却依然是那个喜欢仰望着天空的女生。以前是因为喜欢沉浸在自己对另一片天空下生长的人的设想，现在是因为喜欢自己想像您在另一片天空下幸福轻松生活的梦境。不管人生路会有多远，我依然会仰望着远方一直的走下去。哪怕路上会是无休止的告别、相遇、遗忘、抑或是被遗忘，我都不在畏惧。我将昂着头走向下一个远方，就象您当初教导我那样，为了理想，不再回头。
眼前又有一朵云飘过。老师，我不知道一颗心可以容纳多少愁绪，但我知道游离的风可以播散思念的气息。雨落地时没有声息，可我分明听到雨落地是清脆的碎裂声，那，是心碎的声音，和您离开我们那天一样。雨不断的跌落着，于是，跌碎了一地的雨季，跌碎了我们的心情。可是，老师您放心，我会学着象您一样的勇敢和坚强。是的，您说幸福与伤痛是一条纠结的绳索，逃避不了，摆脱不掉。也许，在下一个远方，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终点一次又一次的变为起点。总会有一个陌生的脸庞在等候着。就象我知道没有您的教导和陪伴的明天不一定美好，但它仍然会到来一样。
老师，在我毕业以后，我决定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象您一样的拿起粉笔。我希望那里有您喜欢的大群大群的樱花树，风一吹就有粉白粉白的花瓣装饰衣裳；我希望那里有大群大群对知识渴求对人生迷茫的孩子，我会在他们感到寒冷时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师，感谢您给我勇气，感谢您使我有着对真爱的信仰、对理想的执着。
和您在一起，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