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军训
逍遥右脑 2010-05-23 22:08
军训一日
署名:陈晓涛
卑鄙是高尚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卑鄙者的墓志铭
——题记
前言
掐指算来,我在H师大已经苟活了三个年头了。前几天跟武大的同学瞎侃,蓦然间明白了水货大学和二流大学的差距:水货大学的大学生知道自己堕落了,反而觉得这样是非常正常的——我不堕落谁堕落;二流大学的大学生知道自己堕落了,感到非常痛苦——狗日的大学!
我堕落了,我为自己的堕落感到自豪。想当年,刚跨入大学的我,还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小男孩。然而,进大学的第一课便让我,开始了堕落。
翻开尘封的日记,我开始咀嚼我的第一课,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把这一课公开出来。
2001年9月22日 晴 大学军训的第14天
Morning
“三连六排的,集合了——”班长“大佐”那杀猪般的嚎叫响彻着整个宿舍楼。我使劲睁了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恍惚间,也没有听见宿舍里的战友有什么动静。
他**,该死的“大佐”,他妈又没死,他怎么又嚎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迷迷糊糊的抗议了“大佐”一句,决心将我的美梦进行到底。
“三连六排的,快下来,连长上来了。”
“咚咚咚……”底楼骤然响起了一阵阵踢门声。
“狗日的,还睡个鸟,快给老子开门!”
连长粗野的声音把我的睡意一扫而光。我一下子跳下床,抓了一把草纸就往门外跑:“兄弟们,快撤,鬼子来了。”
直到连长的声音完全消失,我才敢从厕所里探出头来,摸索到了宿舍门口。
“他**,老子肚子饿了。”我一脚破门——们没有开。完了,我现在全身只剩一条内裤,衣服和吃饭的金龙卡还在里面。
等了好半天,才见两位哥们吊儿郎当的回来,他们说早上空气好,顺便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Am.
吃过早饭,大家觉得呆在宿舍也不是办法——万一被“四眼狗”(辅导员)捉住了,可得吃不了兜着这走——刚开学谁也不愿意给“四眼狗”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他**,还是去扛破枪吧——我们宿舍有三个是挎枪方队的,天天挂着个“五六式”破枪,就练个什么正步走,烦死了。
我们正准备出发,另外几个哥们却回来了,他们满脸笑容:“我们被贬为聊天方队了。”
一打听,原来为了做秀,一半的人动作不规范,“下岗了”。
**,怎么下岗的不是我,我骂着,赶到楼下去集合。
“死胖子,你今天早上又没有上早操!”连长狠狠地唾了我一句。
我们照例到军训办去领枪,不知怎么,今天军训办还没有开门,连长便叫我们原地休息。周围的同学一搭话,便有人讲起了带荤的段子:
“且说撒切尔夫人到苏联访问,与戈尔巴乔夫从客厅的椅子上谈到了沙发上,从沙发上谈到了地毯上,从地毯上谈到了席梦思上。事后,撒切尔夫人扬言‘我征服了社会主义!’戈尔巴乔夫也不甘落后:‘我把资本主义压在了身下!’……”
战友们乐了,一个个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一点点带荤的东西都讲了出来。
老半天领好了枪,大家便懒洋洋地向大操场走去。
“连长,您当兵真好,瞧,您的身材简直就是魔鬼身材。”
“好个**,老子都瘦得皮包着骨头了!”
操场上早已经是尘土飞扬了——早有一群兄弟姐妹们在受折磨了。
一群整齐的女兵挺着胸脯从我们身边走过,几个哥们戏谑的乱叫:
“妹子们,辛苦了!”
协助训练我们的排长小李子一笑:“为首长服务!”
大家乐了,更有人叫:“为哥哥服务!”
连长吹了吹口哨:
“大家安静。现在我们开始训练。一、训练内容:单个军人队列训练——正步走!二、训练目的:通过这次训练是大家……”
看着连长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家都不敢说话。我懒得去听那千遍一律的废话。眼睛在到处瞟,忽然看见了一条标语:“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操,真他**恶心!
“他**,你们踢个**。踢了两个星期,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连长火了。
大家不再吭声,我一肚子牢骚:“他**,踢了十几天,还踢个正步,踢你个**!”
“来,大家换个姿势,再来一动。”
“哈哈……”大家被连长带荤的语言逗乐了,连长也笑了。
“你们也想想,练了十几天,就练一个正步,怎么就练不好呢?你们累了吗?”排长发话了。“我们的心累了,早就累了!”
“老子早就累了,踢他个鸡吧,休息!”连长说完后,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他总是随地吐痰,烟抽得太多了——老是躲在我们男生寝室抽。
我们跟连长、排长闲聊:
“排长,将来我毕业了,父母想乘着手里还有一点余热把我安排到部队工作。你们在部队里一定很有意思吧!”
“**,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
“晚上还有歌咏比赛,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下午到电影场来练歌!”
大家欢呼一声,作鸟兽散。
Pm.
“声音再大一点,听清楚了,军歌不太讲究旋律美,要的是声音宏亮!”蛋高排长在扯着嗓子喊。
“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思想红彤彤……”我们开始喉歌。
“过得硬的思想红彤彤???”不知怎么,每次唱到这句话时,我总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与悲哀,我想到了那个“红彤彤”的年代,揭开其“红彤彤”的外皮,我看到的只有两个字:“吃人”。心凉了,声音也提不上去。
“他**,你们声音怎么还没有老子一个人的大。你们是不是存心和老子作对,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赵蛋高总是喜欢在女士面前耀武扬威。
“你是赵蛋高!”一个声音叫道。
顿时,一片哄笑。
“什么?蛋糕,什么意思?”赵蛋高大惑不解。
“你个子高,蛋也高!”
“**,你有种再说一遍!谁再叫我赵蛋高,我捏死他!”
赵蛋高怒发冲冠,瓜皮帽(刚换上的贝雷帽中间的线掉了,赵蛋高拉了一把,也就成了瓜皮帽)也掉了下来。
……
我们继续喉歌,只有一句吼得特别响亮:“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Evening
歌咏比赛如期举行。
台上,一群阿Q的子孙们穿戴整齐,正在做秀:土八路的帽子、腰带、裤子、解放鞋;再衬上国军当年的衬衫、领带、白手套。我想恐怕只有中国大陆才有这样具有中国特色的打扮和表演吧。吴宓老先生的一句话又在我耳边响起:“西方的好东西没有学到,道学了不少苏联的坏东西。”
我懒得听歌,跟周围的哥们姐们在聊天。
突然发现右边一个非常清秀的女孩竟留着长发,我大吃一惊:“别人的头发都剪了,为什么你的没剪?”
女孩宛然一笑:“我们排长嘱咐我不要剪,还请我喝酒呢。”
“啊,排长也懂得惜香怜玉呀!”
“排长也是男人吗。”
……
“我给你们讲一件身边的小事吧。”面对漂亮的女孩,我总能夸夸其谈。
“我也一个好朋友,中师毕业,一直想要找一个当兵的男朋友,热心的人便帮他介绍了一个。初次见面,感觉不错。所幸的是朋友有一位同学正好在他们部队周围工作。朋友便赶过去了解情况。同学告诉她,这类人素质特别差:他们都是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工作,在社会上混不下去的渣滓,凭着四肢发达,到部队来混的。他们经常打架、酗酒、群殴。你想,他们个性长期受压抑,到社会上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看那些义务兵退伍之后,找不到工作,就……”
女孩仔细听着,不时还点点头。
“你看,就拿这些教官来说,素质多么差,他们躲在我们宿舍抽烟,讲黄色笑话……”
“连长就特恶心,不但一口脏话,还随地吐痰!”一个女生补充道。
“轰一—”一片坍塌之声巨响。
左边刚才还坐得好好的学生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谁之而来的是一片带着腐朽气息的尘土。
这时真是哭声,喊声,救命声,声声入耳。我也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露天电影场的围墙塌了,有好几个人被压在下面!
一个大腹便便的首长拿着扩音器在喊:“我们的教官快救人!”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鲜红鲜红的鲜血,杀人啊!
当教官们抬着受伤的同学从我身旁经过时,我看到了鲜红鲜红的热血和晶莹晶莹的泪珠。“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操!一种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一个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喊着:“救救孩子……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
后记
虽然在军训中我笑过,我开心过,但我从来不码那些像小女生那样为军训歌功颂德的恶心的文字。我只想把军训的真实展现出来,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挨党委书记训话,没有被评为军训优秀学员,遭到同学误解,丧失了入党的机会……现在回想来,我才知道军训仅仅是我大学苦涩生活的一个开头而已。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写这些真实的东西。其实有好多东西,在我们心中是非常神圣的,比方说“某某大学,星光灿烂”,但是“走近一看,破破烂烂”,更受不了的是“十个教授九个笨蛋,还有一个神经错乱”,比如说军训,军人,在我的想象中本应该是像那些小女生码的那样绚丽多彩,高尚无比,可我看到的,我经历的却是另外的真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位老师,天真地认为我会把一切献给我的学生。后来我看到了太多披着教师之皮的狼,最不幸的是,作为师范生的我将来很可能无可奈何地面对教师这一职业。我早在初中就把老师轰下过讲台,在大学的课堂也曾经拍案而起,质问讲授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刘某:“你现在在愚弄即将成为教师的我们,在浪费我们宝贵的青春,你是不是想让我们也去愚弄下一代,浪费他们的青春?”刘某勃然大怒,用一般流氓惯用的手段来对付我,结果是我被迫作检讨,此事不了了之。……
冥冥之中,我似乎知道了自己堕落的原因:我从小接受的就是“高、大、全”的欺骗教育,现在我长大了,喜欢独立思考了,蓦然发现这一切的“高、大、全”都是“假、丑、恶”,我便一下子丧失自己的价值标准,开始走向堕落的深渊。
我的大学生活是苦涩的,我知道将来的生活也充斥着苦涩,但我情愿去咀嚼这些苦涩,正像我写给自己的诗一样:“一个用文字记录生活的人可能是快乐的\一个用感情记录生活的人注定是痛苦的”。
在网上看到了一句很经典的话:马家爵不应该杀死可怜的同学,而是应该做掉那些狗日的大学老师(此观点与本人立场无关)。
(讯址:深圳大鹏华侨中学陈晓涛518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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