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5-02-25 22:02
最初听了, 当然很不是滋味.倘若莎翁在天有灵, 对他的遗著在80 年代的中国所走的这种鸿运, 必然深感痛心.可是想起另外一些只追求多少条腿和几大件的新婚夫妇来, 又觉得这种雅兴未可厚非了.
小时上学走过朱门, 经常看到上面写着`忠厚传家久, 诗书继世长'的对联, 有的是逢年贴出来, 更多的是红地黑字漆上去的.
所以我从小就认定`诗书'是高尚的.人不读书, 就没出息.大概我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宁可出去为人佣工, 也一定要我读成书.我10 来岁上母亲去世, 从此就寄养在一位堂兄家.初中还没毕业, 他逼迫我辍学去当邮递员, 我就同他崩了.
最早读的书, 往往是强迫性的.那就是上私塾时读的《大学》.《中庸》.我后来又上了教会学校, 因而除了`人手足刀尺', 还有 (圣经》.现在谈读书, 指的当然不是这些, 而是课外自选的.甚至是偷偷摸摸读的.我头一本接触的这类书是《济公传》.那真是冒了挨板子的风险, 放到书桌底下或藏在被窝里读的.我喜欢那位玩世不恭的和尚的仗义, 也赞赏他的滑稽.1926 年, 我同新文艺作品结下不解之缘.那年暑假, 我考上了北新书局的练习生.白天, 我干的是校对.打包等活儿, 还骑着自行车给印刷厂送稿, 到作家 (鲁迅.冰心.周作人, 徐祖正等) 府上去取稿, 或面送酬金.
我应当感激北新的老板李小峰.那时他准许我下班后, 晚上可以从门市部借几本书带回大兴公寓去读.我个人的读书史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根本没人指导, 什么《太平天国文件》、《吴稚晖文集》、《兰生弟日记》, 甚至《性史》, 逮着什么读什么.当然, 在看鲁迅和冰心早期作品的校样时, 我也一边校对一边读了.
最早指导我系统地读中外名著的, 是杨振声老师.他不但教我认真地读了鲁迅、郁达夫、蒋光慈、沈从文、茅盾、叶绍钧的书, 也把托尔斯泰、罗曼?罗兰、屠格涅夫等介绍给我.他讲课总是慢条斯理, 井井有条.一边讲, 一边还在思索.而且他一向是先介绍作家生平和时代背景, 然后才一本本地讲作品内容.他的讲课甚至使我对胶东口音也产生了特殊感情.
30 年代初期的大学图书馆不但开架, 而且开库! 暑假期间, 我经常成天呆在燕京、清华或北图的书库里.那真可以说是徜徉于天堂.后来到了剑桥, 就更便当了.书库里, 一排排书架尽头, 迎窗摆着一张张小书桌, 桌与桌之间还隔着块木板, 以免互相干扰.书嘛, 随便从架子上拣.上午看不完, 放在桌上, 下午再看.甚至今天未看完, 也可以撂在那里, 第二天接着看.
参观一家图书馆, 我首先要看它的卡片做法.70 年代的一天, 我去北图查看一位英国小说家生平的资料.拉开卡片匣, 里面只插着一个分类卡: `文学'.天哪! 那叫什么图书馆.并不是西洋月亮特别圆, 而是国外大学图书馆里, 不但分类细, 交叉卡也多.你找一个作家的资料, 不但有专书卡, 并且还有交叉卡告诉你, 某部文学史或个人文集中, 也有关于这位作家的一章或一节.我们的图书馆如今也有了研究员, 为了给读者提供方便, 希望尽多地搞一些交叉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