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5-02-05 09:04
我素来不信这世间会无路可走
文/伊心
昨天和H聊天,她开心肠说,我们住进新居子啦。特地拍照给我看,书房的照片墙里有我们大学宿舍的合照,窗台上一排绿植在明媚阳光下仍旧青翠难看。
大学时,H的床铺在我的对面。她不止一次地跟我说,我一定要在毕业后两年之内让我爸妈住上新房子。我始终认为她只是说说罢了,因为那时候哈尔滨的房价就已经很高了,刚入职普通本科毕业生的工资对于首付来说,简直是无济于事吧。
没想到两年后,她竟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许诺。
H的父亲在她初中时得了脑堵塞瘫痪在床,花了很多钱医治,她母亲没有工作,本来便是低保户的家景更加雪上加霜。父亲刚生病时,她有一个礼拜没去上学,回去之后发明班主任招集全班同学给她捐了款。正好隔天开家长会,H上台发言,说了许多个谢谢,然后把那些钱全都退了回去,我不知道当时年仅15岁的她说了些什么话,只知她说完之后盾下很多大人落了泪。
H说,从那之后她没再花过父母的钱。她从重点中学转学到了普通中学,因为那所学校不仅不收她膏火还给了挺高的奖学金。上大学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打工。从每小时30元的家教到自己做各种各样的小生意。
当然了,做这些也没延误她当学生会副主席,是全院600多个学生人人钦佩的“厉害的人”.她几乎做任何事都不辞辛苦,毕业前夕院里办毕业晚会,她熬了好多少个通宵剪接视频,一点一点地做字幕,视频播放时那么多人激动流泪,她也坐在台下宁静地看,但晓得她辛苦的却没几个人,她也不会说。
我和她住在一起这么久,眼看着她过得如此拼命和辛劳,却没听过她一句牢骚。她只是偶然会说,其实我也爱慕你们能无牵无挂地长大啊,然而没方法,我有义务。所以她大学四年,不仅没向父母要过一分钱生活费,还每年过年交给他们几千块。工作之后在房地产公司上班,每逢开盘便加班累到团团转。为了早点攒够钱买房子,她跟我描写的生活是“一分钱掰成三半花”.如今她的工资应当已经挺高了,但仍然穿最朴素最廉价的衣服,仍旧攒钱给爸妈买最好的东西。
今年五一,我们小聚,我讲起我最喜欢的片子《百万美元法宝》里的一段。酷爱拳击的女主角拿到了艰难竞赛的高额奖金,没有给自己买任何礼物,而是给妈妈买了新居子。没想到站在宽阔晶莹的新客厅里,她妈妈环视四处,气急败坏地说,名人故事,你知不知道有了房子我就拿不到政府的低保补助了!她拿着钥匙的手发抖了几下,底本等待惊喜的表情从黯淡褪变成失望。
我跟H说,我看这一段的时候老是想起你,当然了,后半段不契合。H大笑,后半段也合乎,有了新屋子我们家当初也拿不到低保补贴了,除非我从户口本上独破出去,因为房产证是我的名字啊哈哈。
她必定不知道,在我苍白贫乏的生活背地,因为她,因为她开朗的笑声和弱小但储藏着宏大能量的背影,我竟凭空多了不知多少勇气。
在《的意思》那篇日记中,我写了自己的另一个大学舍友,和H一样又又磊落。实际上,我还有好几个舍友,一个是家产过亿但低调谦虚、又漂亮又温顺、大打扫时抢着刷厕所的富二代姑娘,一个是春夏秋冬四季都天天五点半起床或锤炼或学习、在院队持续三年取得校女篮冠军的勤恳小姐,还有一个是自学日语一年通过了二级、在上海过得金光闪闪的残暴女孩。而在我如今的研讨生女同学里,有人是一站到底某一期的站神,有人拿到了第一年年薪便20万的offer,有人开了自己的公司,有人25岁便博士毕业。
不名校光环,没有倾城模样,也没有只手遮天的父亲。独一的那个富二代姑娘也从不率性夸耀,为了出国拼命咬牙温习GRE和TOEFL,丧失恋情时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他的短信上,同样的苦痛为难。她们在自己抉择的途径上踽踽独行,一步一步前往那个最想去的终点。在如斯芸芸众生中,她们都是那么一般的人,但却用尽全力活出了最好的本人。
我在她们身边渡过了成年之后最主要的时间。看着她们实习时起早贪黑、在寒冬大雪的公交车站下瑟瑟颤抖;看着她们写论文时殚精竭虑、在浩如烟海的文献中一步一步攀登;看着她们工作后爱岗敬业,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幽微但温暖的光辉。
我不爱好那次聚餐,几个共事评论某行女客户经理“付出了良多”终于成为了支行副行长。一派烟雾围绕中,他们读书时的英姿飒爽一点点消散殆尽,眼光炯炯也被难以粉饰的啤酒肚取代。他们嘲笑着,交流着猜忌跟嘲弄的眼神说,不知“多”到什么水平。而只有我悲痛地在心底发出感慨,不论传言是真是假,为何男生破格提升掌声一片,而女生便要蒙受风言风语和质疑责备。
相比起来,我更观赏身边的这些女孩们对校园对对生活的立场。她们在“剩女”被津津有味的世界里着宁缺毋滥的法令,毕业经年依然保持着明澈的眼眸;她们在女博士被称为“第三性”的时代里守护着做学识的纯良,对单调无味没有止境的学术生活坚持着最初的热忱。她们仿佛生成具备一种奇特的韧性,在荆棘遍地的大环境里既不呼天抢地也不固步自封,踊跃适应着种种残暴的规律,然后在孤单又狭小的夹缝里顽强地成长着,直至幼弱的蓓蕾终于绽开出幽芳的香气。
我也不喜欢一个老气横秋的同窗每每带着怨气絮叨:“这个国度坏掉了……”比拟起来,我更喜欢陈文茜慎重其事的坦言:“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匮乏,反倒是一天比一天有盼望,这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幸福。”她并非盲目蔽塞,她只是看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忧患与安适,悲剧与欢喜,永远并存。”
前几天看书,财经作者吴晓波面对一名大学生对大学教育的扫兴与不满,他说:“措施实在只有两个,一是逃离,坚定地逃离;二是抗争,让步地抗争。”他讲了自己在复旦大学读新闻系时,将数千篇新闻稿件肢解剖析,一点点学习消息写作的方式。由于老师说常识每一秒钟都在一日千里,所以他将自己关进藏书楼,而后一排一排地读书。从一楼读到二楼,再从二楼读到三楼,最后读到珍本库。现在他说:“当我走上社会成为一名职业记者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埋怨我所受的大学教导。到今天,我同样不抱怨我所在的喧嚣时期。我知道我逃无可逃,只能跟自己逝世磕。”
而我也乐意信任,无论酷暑隆冬,无论受难与否,日日都是好日。在我们至短至暂的性命里,愿望并非聊胜于无的货色。它是所有生涯的庸饶日常。改用廖一梅在《恋爱的犀牛》中的一段话。它是暖和的手套,冰凉的啤酒,带着阳光滋味的衬衫。它支持着我们日复一日的幻想。让如此平常甚至平淡的我们,升到朴实生活的上空,飞向一种更光辉和绚丽的人生。
既然逃无可逃,就一起死磕到底。
我想,总会有一条路能带咱们走向最想去的处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