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12-02 09:52
深藏心底的那朵花
文/安晓宇
老屋真的老了。
踏过青石板台阶上的多少簇的薄苔,微微地又推开那扇班驳几近朽坏的木门。一些尘封的记忆缓缓弥散,氤氲在霉涩的空气里,不着意地侵蚀着逝去的岁月。
“阿婆——”我微笑地看着院落梨木躺椅上苍老却泰然的面容。阿婆颇为吃力地坐起来,“咳咳,宁宁来了啊!”我满是欢乐地走从前,坐在她身边。“阿婆,茉莉花开了吗?”阿婆那竹节般手指伸过来,抚摩我的脸颊。那些硬硬的老茧,在记忆里变得那般的柔润了。
“开了的,可是当初已经见不到了,早过了盛开的节令。”“哦!”我欣然地应和着,把眼光倾向墙角的那株纤弱的绿——那株茉莉,只管韶华芳菲殆尽却仍然风度绰约。不自发中,泪水就从眼角淌下来。
夕阳已经快要燃烧,我该走了。阿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执意要送我一程,在我一再的禁止下,她愣住了脚步,定定地破在夕阳薄薄的红中,宛如一帧剪影。( )于是,在匆匆流逝的岁月里,那尊掠影一遍遍在记忆里显现。清楚,却又好像隔着一层薄纱;含混,却又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记忆的相机,将霎时定格成永恒。
浅秋。我踏过院落里的稀少的梧桐落叶,那些粉碎的叹气,轻得像低吟一首小词。
润滑的梨木靠椅上没了阿婆的身影,换了一只蟋蟀蹲守在那儿。秋风带来了丝丝凉意,小小的蟋蟀,在晚风中鸣唱,伴着如水年华跟我无尽的怀念。
我拿下黑纱上的那朵白花,把它插在茉莉花盆的玄色土壤上。真的像茉莉花啊,恍惚间,我嗅到了轻轻淡淡的茉莉幽香,看到了阿婆慈爱而不语的温顺样子容貌。
泪滴落在臂弯的黑纱上,敏捷幻化成伤痛的回想。那些像蒲公英一样飞到远方的人啊!是否从此天各一方?我注视着墙上阿婆低眉温婉的遗照久久地想:阿婆仍是像我小时候一样,我依附着她,她爱惜着我。我把头凑近阿婆的肩膀,摸着她那青筋毕露的手,只有小时候那种熟习的、令我觉得温温暖安心的滋味。阿婆不分开,她只是搬到天堂去住了,和那些疼爱我的人在一起——那不是世界上少了一个心疼我的人,而是天堂里又多了一个保佑我的人。
手触到一方手巾,柔滑的冰冷,左下角绣着四个清秀的小楷—— 一世安定!
安宁,是我的乳名。
我抬开端望天,伤感句子,蓝得那么纯澈。一朵云,竟漫成了茉莉的外形。
那深藏心底的茉莉花啊,是我永久难忘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