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11-15 08:58
丁米年龄刚入而立,谈吐不俗,容貌清丽,光彩照人的外貌与同样出色的事业使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单身贵族”。她当然不是独身主义者,亦不乏缺求者,只是姻缘不到。心里期待,但她并不着急,告别双十年华从来不是让步自我坚持的理由。
缘分是很奇怪的,说来就来了,不会事先打任何招呼。在公司10周年庆典上,她认识了任涛。他是客户公司的高层,代表公司前来祝贺。男人的确不需要五官的精美,任涛吸引丁米目光的是他面部表情中那种不容置疑地值得被信赖的自信,丁米欣赏自信而有实力的男人。
两人站在一起,身边的人才恍然大悟什么叫天生一对。他们发展得很顺利,好像天生就该在一起的样子,然而任涛有过一次婚姻,还带着一个孩子。丁米知道她那一对尊重她等待真爱的选择、却固执于某些世俗条件的父母不会轻易接受他。
果然,父母强烈反对,坚决不肯让他们一直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去成为一个孩子的继母。从小到大他们都尊重她的选择,理由很单纯:因为这样能让她快乐。而这件事,父亲和母亲双双拿出势不两立的姿态全力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以他们的人生阅历来看,他们坚信这样的现实一定会打碎丁米未来的幸福。
作为成人的丁米当然可以自己作主,但她舍不得父母如此难过。起初任涛试图用自己的能力令她父母接受他,但戴着有色眼镜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他的精彩。后来他希望时间能慢慢让老人们看到自己的真实,然而,丁米在亲情与爱情的角力中渐失轻盈笑颜。任涛看她在两难中失去决断力,心里比她更无奈,一次灰色幽默中他也爆发了,不知怎么突然意想天开,说:“算了,要不你也去结一次婚,我等你。”说的时候没当真,后来就成了一根无计可施中的“稻草”。
她想他大概是疯了,这么荒唐的话也说得出来。但荒唐的想法在一向爱她至深的父母的痛苦面前,在一次次被同样荒唐地安排给她的出其不意的相亲场合之后,终于成为一种选择。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但还是选择了一个看上去坚强的、比较理性的男子以婚姻为目标交往起来。
每次和乔平见过面后她都会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做了什么、说了些什么和任涛讲清楚,她怕他心里难受,她也怕自己歉疚。两个人进入了另一种不可为人道的共同默契与努力。丁米一直觉得自己和任涛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联系,有时她怪他:“为什么你不再耐心等等,等到我来与你相遇呢?”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爱自己的孩子,因此从不后悔自己前一次的婚姻。现在他只能尊重她的处理方式。任涛不怪她,她爱父母不代表她爱他不够,他知道她每次去约会时心里有多么为难。
她的确没有拿出很大的热情来和乔平交往,她的态度难免有些应付,但乔平的确爱上了她。他知道她还没真正爱上自己,他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是相亲认识的,所以才会缺少了些激情。乔平很自信她会慢慢爱上自己的,为了不让自己的热情给她压力,他也以淡淡的态度交往着,慢慢在心里靠近她。
他们交往得四平八稳,家里暗自欢喜,不到半年就在她的默许下举办了婚礼。丁米要试婚纱,拍婚照。开始的时候像是在“办家家”,但随着事情一件件具体化:新房里的家具一一摆全,鲜花、饰物一一布置上去,婚照也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挂上……丁米有时会在打给任涛的电话里哭,她哭、也不说话,像一个小孩一样不知自己为何而哭。
任涛很明白丁米与乔平交往只是他们取得自己婚姻的一个步骤,但无意中看见丁米背包里的结婚证,他的心终于还是不受理智说服地折磨起他来。现在听她哭,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事情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失控。
婚礼终于举行,很隆重,丁米像所有正常的新娘一样展现微笑,绿盈盈美丽的草坪上都是亲朋好友,却没有她最爱的那个人。任涛还是没忍住,偷偷在树后看她,有时她的眼神会无意地飘往他的方向。那天他也第一次看到了乔平本人,这个由他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情敌”。乔平很斯文、大方得体,如果是他在工作中认识的,任涛想也许他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那一天任涛心如刀绞,一场游戏成了现实,一把双刃剑的背面先把他自己重重地伤着了。
丁米本来不想去度蜜月,但没法交待,还是去了。夏威夷海边她和乔平散步,心里想:这个人,是我的老公了?心里有极不现实的感觉。乔平的妈妈、她的婆婆是个特别善良的母亲,宠爱善待她如她自己的母亲。相处久了面对乔平和他的家人她心里会有一份罪恶感,她得了失眠症,因为太担心自己的梦话泄漏了这个愚蠢的秘密。但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想过改变他们的计划。
低调的乔平却总想着在平常的日子里不断给她营造一些温馨的浪漫,以至于婚后,每次和任涛相聚时,丁米心里无法避免地会感觉不自在了。任涛察觉了,搂搂她的肩却没有再亲吻她。计划是他们预算的,但事实是现在她毕竟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对自己说:“乔平才是第三者。”他不再那么自信。
丁米对乔平很好,结婚前从来不下厨的她会为他的生日特意学做两个他爱吃的菜,她有补偿心理。又是半年,她提出了离婚,乔平实在太莫明,甚至不能反应,瞪着错愕的眼看着她。她心里想着任涛在等她,还是很坚决地咬着牙冷脸以对。乔平出乎她意料地坚持,说只要再给他半年时间,她一定会爱上他的。她心里不否认这点,相处久了,人都是会有感情的,何况乔平那种淡定,细风般地越来越吹进她的心灵。她搬离了和乔平的家,不再为自己解释,留下无辜的乔平一个人痛苦。
世上没有纸包得住的秘密,乔平不但不笨,还很聪明。细细将丁米从认识到现在的言行在心中过一遍,那些丁米在婚前不主动却又直奔婚姻的做法……疑虑顿生。世界才多大,何况他们根本就是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乔平很快知道任涛的存在,他约了任涛。两个男人的对话出乎意料的平静,乔平最坏也只想到是遭遇了第三者。任涛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丁米在电话里尖锐地叫:“太痛苦了,乔平真可怜!他太无辜了。我们当时一定智商错乱了,怎么会想要这么做!”
声音隐隐约约,太熟悉了,乔平听了个清清楚楚。就这样被狠狠地伤了自尊和感情,他在任涛面前拨通丁米的电话,眼睛看着任涛,一字一句地问丁米:“你爱过我吗?”电话那头沉默着。他又问:“为什么结婚?&rdquo,?励志;对面的任涛低下他骄傲的头,这一生中他不曾如此狼狈过。乔平面无表情:“现在就去办手续吧。”丁米还有些犹豫:“下午我有个会议……”乔平打断她:“一直是我在等候你,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我再等你吗?”
双方决定的事,手续便成为一个简单过程。从一道门里进去、出来,这世上便又多了两个走出围城的人。乔平当天就搬离了他们的家,丁米也没有回他们的家,那个短暂而作为过场的家她不敢再去碰触。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乔平一口咽下所有委屈,不纠缠、不报复,就这么起身、决然地从她的生活中完全退出。一切进展得就像她原来期望的那样,几个相亲对象中,她就是因为乔平的冷静与淡定才选择了他,当时她是想到时候分手能分得爽快些,现在她才知道乔平是厌恶了自己。
重新单身之后,父母真的如他们推理的那样,为了她的快乐,不再拼死阻拦她与任涛的交往。没有障碍再在任涛与她之间,但他们之间却像始终有个叫“乔平”的影子在。丁米还是爱着任涛的,但有时看着任涛自信强硬的作派也会飘忽地想起乔平举手投足间的淡然平和。任涛是忙碌的,所以会粗心,不能处处体贴到她,这时她就会想起乔平忙了一天还会带回鲜花来逗她的情形。都是一闪而过,但就是会想起。
任涛和她相爱四年的纪念日,他们开车去了郊外的农家乐。乡间民食,任涛别有情致地送了她一套土布衣裳,自己也换了一套土布衣裳,两人隔着一桌土菜对着月亮饮酒。开始是快乐的,丁米看着任涛想:“他总是这么能应景应时地让自己感觉到浪漫。”慢慢酒喝多了,她拉着任涛的手,笑啊笑啊,突然落了泪,说:“当时我们要是没那么做就好了,现在我们要是还不认识乔平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还能够干干净净地爱着。”她不可收拾地大哭起来,第一次,她不顾仪态地大哭。任涛不语、托着她的脸,听任她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在自己的掌心。
事情若做错了,在心里就一定会付出代价,丁米心里有一道自己过不去的坎。回到城里,他们从此不再联系,没有约定,只是默契。思念丁米的时候,任涛就穿上土布衣服,喝上一杯酒;想念任涛的时候,丁米会一个人驾车去他们最后一次共同去的那家农家乐,住上一晚,看看月夜。
乔平在远方也听说了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的消息,叹口气,千言万语只是一句:“何苦!”丁米收到乔平发来的“不必自责,我已释然”的短信时,笑了,想起乔平一惯的平和作派,回道:“谢谢你!”现在,只能让时间来纠正心里扭曲的情理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