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钵了却谁的浮生

逍遥右脑  2014-09-24 13:05

  李叔同“二十文章惊国内”,会作诗、会填词、会书法、会作画、会篆刻,又会、调演戏……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郭沫若也以得他一幅字为无上光荣;他作的《送别歌》,“长亭外,旧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我毕业的时候还在唱;这样的歌就是诗了,他的诗又怎能不好:“梨花淡白菜花黄,柳花委地芥花香。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连他给友人夏?尊的画随意题两句话,都好得不行的:“屋老。一树梅花小。住个诗人,添个新诗料。爱安闲,爱自然;城外西湖,湖上有青山。”(《为题小梅花屋图》)
  
  可是一入空门,以前种种,譬如昨日逝世,今后种种,譬如本日生。叶圣陶谈弘一暮年书法:“就全幅看,比如一位温良谦和的正人,不亢不卑,和蔼可亲,在那里从容论道。……绝不矜才使气,工夫在笔墨之外,所以越看越有味。”就像一道虹敛去七彩,白气存身天地间,非为字变,实则人变。当了和尚,字也有了一颗为僧为佛的心,天然是“刊落锋颖,一味安静”。
  
  就如他这个人。初始富丽,剃须裹腰在舞台上扮茶花女,现在却是面容清瘦,眉目疏淡,一个过午不食、行脚度世的老跟尚。就像烟花“啪”地炸开,整个天地都为之增了颜色。眼看着亮了,更亮了,大了,更大了,圆了,又更圆,而后暗了,又更暗……全部人生就这样由壮丽归于平庸。
  
  讲天地有大道,却是必定要做到“无己”,成为“至人”,得之。世事不再关注,生死不再思虑,贫富得失不是挂在心尖上的事,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游于宇内。
  
  可是,要想得到大道的快活,却要能熬得过刳骨剔肉的。剃度后,与他有过刻骨爱恋的日籍夫人伤心欲绝地携了季子关山迢递赶到灵隐寺,他铁石心地,伤感爱情,居然连庙门都不让他们进,妻子无奈离去,只是对着封闭的大门悲伤地责问道:“慈善对众人,为何独独伤我?”
  
  他用刳骨剔肉的苦楚,置换了真正的。所有他都舍得,只为心中那一点萤火。
  
  咱们对寻求自由的人一贯是敬佩的。本身是燕雀,怎不羡鸿鹄?林语堂说:“他曾经属于我们的,却终于摈弃了这个时期,跳到红尘之外去了。”张爱玲说:“不要以为我是个骄傲的人,我素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斯的谦卑。”
  
  赵朴初评他是“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实在他才不要当什么奇珍和明月,他不外是为了本人的心罢了。所以他出家也不是为当律宗第十一世祖,更不为能和虚云、太虚、印光并称“民国四大高僧”。弃家毁业不为此,大彻大悟不消说。那些虚名,他是不要的。实在的他,63个流年,在俗39年,在佛24年,恪遵戒律,清苦自守,传经授禅,普度众生,却自号“二一白叟”: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
  
  1942年10月13日,弘一写下“悲欣交加”四字。三天后,沐浴更衣,安详圆寂。“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一钵了结他的浮生,他的粗钵里盛满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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