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6-17 11:56
一个人住第三年
文/周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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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打了良久的电话，灯全部都关着，那个人问我，是不是觉得孤独，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这样的问题，因为世界上没有人会觉得不孤独，可是如此说出来，又觉得哪里错误。所以我告知他，每天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走过天桥，坐在车里，做饭，简直一个人做所有事情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节奏，慢慢地从五湖四海流淌过来，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以一种与以往不一样的方式存在着，我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听到自己的身体里也在发出与之相应的幽微的声音。
前几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晚上从朋友家里过完新年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开车沿着京沈高速回家，突然在雪地里失去把持，就这样迎头撞到了护栏上去，撞上去的时候固然心里想着完蛋了，会不会翻下去，但是其实也只是松开了刹车，打了几圈方向盘，连尖叫都没有，喉咙里微微发出“哎呀”的声音。
接着世界就安静下来，我不乐意走出车门去看车子的破损水平，迟缓地在路边停下来，我给几个也许还醒着的朋友打了电话，说了些睡眼惺忪的话，看着车窗外越积越厚的雪，阴暗的远处有缓缓打过来的车灯，并没有觉得太难过，顶多是有些懊丧，因为原来还想着要去超市里买水和卫生棉。成果，仍是开着灯都亮不起来的车子去了清晨四点的超市。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声，马路上没有人，像世界末日。担忧滑倒，我竟然从喉咙里嘀咕出来，大略说的是“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之类的。
这时我意识到，我竟然开始对自己说话，这可不是喉咙里发出一个像“哎呀”这样的象声词那么简略，而是，我自己在凌晨四点的方便店门口，拎着一筒水，蹲在地上看了会儿从车里滴出来的玄色液体到底是油还是防冻液，然后自己对自己说起话来。这是我一个人住的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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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高木直子的《一个人住第五年》时还在上海，只记得她的某本绘本里有关于一个人做饭的段落，说的是她每次做米饭都会做好多，然后她就把它们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放在冰箱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段记得特殊明白，把米饭冻起来，每次要吃的时候，只有把一小份拿出来加热就可以了。我设想了下，确切觉得用电饭锅煮出来的一大锅饭总会让人产生束手无策感，而分成小份冷冻起来就很便利，想吃咖喱的时候，只要拿出一份来与咖喱一起加热就好了。
后来我来到北京，住在东南角的小房子里面，刚刚搬进来时，有个朋友过来帮我做饭，他帮我包过两次韭菜鸡蛋的饺子，摆满冰箱的两格冷冻格，又帮我做了一锅牛肉香菇酱，很咸，他说这样每次下面条的时候，舀一勺放在里面就好了。这样，这些东西，我存在冰箱里，很耐心肠吃了好久。有一天与有些日子未会晤的朋友吃饭时，他打量我后不动声色地说，你胖了，是吃面条吃太多了吧。
那时，刚刚开始自己做饭，基础会做一些能够放在一起煮的东西，比方经常一把蔬菜，一把羊肉，一把面条煮在一起，或者也会把蘑菇、番茄、腊肠、玉米粒与米饭放在一起炒，因为总是贪婪以及控制不好分量，烧得太多是常常的事情，但是一个人面对一整锅的食物倒也可以安安悄悄地吃良久，吃不完的部分就都倒进马桶里扔掉也并不觉得惋惜。反正做得好吃，做得不好吃，做得多，做得少，也都是一个人的事情，倒进马桶里这种鄙陋的事情，也都没有旁人会看到，这样一切就都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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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菜市场一直是我喜欢去的处所，碰劲家门口就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每到傍晚的时候，两边马路上也会摆满各种新颖蔬菜，鱼，生果，有时会有些奇异的东西卖，比如说，有年开春时突然推来辆堆满春笋的三轮车，我从那儿买过一次笋，但之后那辆推车就再也没有呈现过。不外幸好这样一次啊，我买了一整捆，之后就慢慢做，腌笃鲜啊，竹笋烧红烧肉，烧猪脚，烧蹄膀，吃了许久好久的笋。而每天快要落市的时候，所有的蔬菜都在暮色里摆成一堆一堆，每堆一块钱，各种人耐烦地蹲在地上挑挑拣拣。
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习惯一个人面对北方天暗得过早的傍晚，也在博客里写过那种路灯刚要亮起来时会有夜盲症般的失望。有个友人在天天的这个时候打个电话给我，跟我聊会儿天，认为我会好些，实在完整不会，这种事情只会更提示我，我如许憎恨电话，msn,email这些只由于间隔而存在着的货色，我所盼望的无非是坐下来背靠背地聊聊天，非常钟也好。
所以，后来，当薄暮快要开始的时候，我便拿着钥匙和零钱出门去，有时候带着耳机，有时候只是这样漫无目标地去菜市场里走一圈。或许会看到有卖异常稀奇的豆苗或者芦笋，而周围永远涌动着热气腾腾的活力，羊腿整只整只地挂在钩子上，鱼头被切下来堆拢起来，爽利的刀起刀落，所有人都大声说话。卖馄饨皮的小男孩与我最熟习，因为北方的人不吃大馄饨，他对我描写的那种厚厚的、正方形的馄饨皮觉得很迷惑，而每次递给我切成梯形的薄薄馄饨皮时都要不好心思地笑。
似乎就这样，忘却了一些生活中最初所感到到的艰苦，匆匆地，变成了一个，好像自己的傍观者一样，在生活着。
倒是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开始做各种食品，在北京所无奈常常吃到的食物，都自己可能做出来，咸菜肉丝面，炸猪排，菜肉馄饨，黄豆芽汤年糕这些，都忽然之间自己会做了。从前也并不是不会做饭，然而自己素来不感到好吃，当初却变成了一个再也不喜欢出门吃饭的人，冰箱里永远囤着各种蔬菜，冻起来的骨头汤，或者可以吃好多顿的咖喱。当有一天深夜里自己炸起肉丸子来的时候，我才真的认为匪夷所思，第二天也并不请人吃饭，所以一点也不晓得自己炸这些肉丸子是要干吗。
想起的是很多年前，半夜里觉得饿了，就与男朋友一起走路去吃路边摊的水饺,青春励志，记忆里有时候是春天，路边的泡桐树掉下花朵，有时候是冬天，两个人衣着很重的衣服，说话时空气里都是雾气。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更应当学会做饭的啊，明明那个时候才更有爱的啊，为什么能够自己做出各种食物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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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也有一些与我一样一个人住的女孩，咱们最常探讨的事情除了情感之外，竟然仍然是食物。有段时间常去住在东四小四合院里的女朋友家里，吃她做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她会把面汤专门盛出来，上面只漂了两片青菜叶子罢了，居然也让我觉得好吃跟暖胃。回家当前就时常照着她的措施来做打卤面，打发一个人的晚饭变得无比轻易。
而因为一个人吃饭，所以便不太乐意再做荤菜，因为肉这些东西处置起来老是有些麻烦，顶多是在冰箱里长年存着一些骨头汤，要吃的时候可以往里面放任何蔬菜。面条，馄饨或者咖喱饭这些能够疾速端出厨房的东西变成了最拿手的，又因为始终在吃各种蔬菜，所以竟然我们这些很少出门的茕居女们，都在默默变瘦，于是有时候也会彼此抚慰一下说：那至少现在都不必想再减肥了吧。
但是也有朋友说，就像这样地一个人生活下去，时间久了，好像就觉得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了，倒是假如要斟酌再次两个人生活的话，需要的勇气比起以前来，不知道须要翻多少倍。
去年的新年我还在埋怨着这是人生中第一顿一个人吃的新年饭，到了今年过新年的时候则暗自渴望着所有的饭局都快点停止，终于可以有一天的时间走路去菜市场，做顿一个人吃的晚饭。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以后，就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变得不能习惯了。
而晚饭的时光又是有多妙。能够喝爱好的酒，也可以喝可乐，可以把电脑端到桌子上开端放美剧，也可以把盘子搁在大腿上，再把脚搁在膝盖上。可以只吃一大碗蔬菜色拉，也可以只吃一碗盖了荷包蛋的阳春面，可以下战书五点的时候用糯米粉做一只放了过多白糖的鸡蛋饼，而后到了晚上九点时再吃完全的晚餐。所有都是本人的事件，与旁人再也不任何的关联，于是生涯便天然地，宁静下来。
很多时候，甚至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不看书，不看电视，不谈话，只是坐在地板上，面对着盘子里面刚刚做好的食物，一口一口地吃，其实就连在想着的心事也都没有，时间被无穷拉长，这种时候往往又会听到从身材里流淌出来的节奏，而外面那个实在存在着的世界又会在突然间与自己损失接洽。
后来我想，当我不是一个人生活着的时候，我担心着的事情太多了，而生活的质地却又好像离我如斯遥远。没错，现在我失去了良多快活，但大部门的时间与自己相处，感知却变得十分清楚，记得住许多细节，甚至知道每天路灯是几点钟亮起来，又是多少点钟暗掉的，所以与失去的那局部快乐比起来，又多出来这些或者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用途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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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对于一个人生活有很多可写的，好比说我总算也是一个人生过病，一个人坐很远的地铁去买了车，又一个人一路熄火地开回来，一个人喝醉以后趴在马桶上吐到要昏过去，总之做过所有一个人生活着的人做过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落笔要写的时候，写下来的竟然全体与食物有关，恍如一个人生活了到了第三年，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种能够动摇而且孤单地活下去的方式一样。
住在四合院里的女朋友在冬天的晚上，喜欢裹牢一件棉衣站在院子里看会儿天空，能听到树叶落到地上的声音，她喜欢买一瓶黄酒，喝几口以后就要在房间里面转圆圈舞蹈。
还有喜欢吃安息药的女朋友，一会儿凌晨才睡觉，一会儿傍晚就睡觉。
还有每两个礼拜固定一个晚上有性生活的女朋友，素日里她的四周没有男人。
每个人都可以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并且变得不能自拔。
最近我看完了的新小说，也看完了青山七惠的新小说，撇开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些对于一个人有控制地生活着的描述就已经吸引了我。这差未几是独居的人才会发生的一种同病相怜。我喜欢看村上春树描写天吾做饭的段落，切菜、炒菜之间只是依照步骤而来，头脑里却全然想着些其余的事情，做出来的菜也只是合适独居者的，豆腐海带的味噌汤，炒饭。也深深能够知道青山七惠写的圆小姐，有时候晚上哪里也不想去，回家之后坐在床沿，听着隔壁浴缸注满水的声音，就感到安静。孤独占时候也并不是件太蹩脚的事情，与嘈杂比起来，安静却孤独的生活似乎还显得更妙一点，或许至少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几年的时间，一个人必需要自己生活着，才是对的，否则怎么能够听到自己的节奏。一旦它流淌出来，走在马路上，坐在地铁里，单独待着的时候，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任何时候，它都会在那儿兀自发着自己的声音，这是属于你的声音，身体的一部分，不用再担心散失。
总有一天不会再有担忧的。
PS: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看病、一个人上网而不再找QQ上的人、一个人自习而不再看手机上有没有别人的短信，俨然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变得不能习惯了，最近心里忙着做好一切的筹备，开始头也不回的走了，不再需要什么坚决地分开宣言，不再喜欢你的时候，我绝不会容许我自己涌现在任何有你的地方，也毫不允许你再出现在我的世界，淡定地挥一挥手走了，不带走你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