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6-16 10:03
再无可尽孝
文/邵衡宁
昨夜我又梦到父亲来找我实践了,我正在单位开会,他忽然就呈现在会议室门外,一脸憔悴悲凉……
父亲去世已经两个月了,一想起他临终前大颗大颗滚落的眼泪,我就像掉进了逃不出的心罚。
一
那天晚上,养老院打电话说父亲病重时,我正在加入同窗聚首。
当时氛围很热闹,我喝了不少酒,微醺中,我一边流连忘返地穿上大衣,一边和同学说:“我父亲没事,我接到这样的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我带着酒气赶到病院时,父亲已进入半昏迷状况,养老院的人说父亲是撑着最后一口吻,在等我。看见我,父亲衰弱地张张嘴,但纵有千言万语,已说不出一个字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之后他疲乏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醒来。我那种锥心的痛和自责,无人可能懂得。
五年前,父亲因病生活不能自理。已经去世了,照料父亲就成了我繁重的累赘。可能是因为有病吧,父亲的性格变得很怪。进养老院的前三年,我先后给父亲找 过八个保姆。有时我晚高低班到家,正要给孩子做饭,保姆就来电话了,说父亲又发火了,不肯吃饭。我要是有一天不去看父亲,他就和保姆闹腾,他说,还是丫头 做的饭好吃,还是丫头贴心。
先生在北京工作,我的工作压力也很大。我天天晚上安置完父亲,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日复一日,一年下来,我累得半逝世,人瘦了好多。我的小家庭进入一种无序状态,那种苦是外人不能领会的。先生也开端埋怨,他说,你能不能想想措施,让家里过上畸形生涯呀。
2006年底,我心中的烦累到达了高峰,我和国外的大哥磋商,推说我身材不好,想把父亲送进养老院。大哥批准了,事实上,因为不能在父亲自边尽孝,大哥始终对我满怀愧疚。
父亲逝世后我才听大哥说,那天他打电话劝父亲去养老院时,父亲一直缄默。后来大哥说,妹妹身体不好,这样长了会把妹妹累垮的,再说也会影响她的家庭和气。
父亲哭了,他说,我糊涂呀,我连累丫头了。
二
就这样,由于咱们经济前提尚好,也为了花钱买心安,补充情感上的“欠债”,我给父亲抉择了一家很好的养老院。
父亲的房间很整齐,从窗口望出去,芳草如茵,几名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在漫步,四处安静得令人心酸。统一个房间的大爷对父亲说,完了,这辈子完了,孩子不要咱们了。
父亲是个要体面的人,当然也是怕我难过,他说:“没什么,老哥,既然孩子们小的时候要送到幼儿园,为什么咱们年事大了就不能送到养老院呢?孩子们也不易,让咱们住到这么好的养老院就是孝敬呢。”
我想起当年父亲送我上幼儿园的情况,第一次去我特殊不适应,父亲便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直到进了教室,他才恋恋不舍地把我交给老师。初去的那几天,我老是哭闹,父亲每次都要站在幼儿园的栅栏门外头,看我玩一会儿才离开。
那天,初到养老院,曾经在家里顶天破地的父亲,像个无助无奈的孩子。我不晓得他是否也会不适应,是否也会盼着我有一天接他回家。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 了,从身后抱住父亲,泪如泉涌……父亲忍住泪,拍拍我的头对同屋的大爷说:“丫头舍不得我来,是我本人非要来的。”后来我每次去养老院,父亲都会这么说, 是说给他自己听,也说给别的白叟听。
只管我内心很抵触,很挣扎,但理智终极仍是让我硬起心地和父亲离别。( )父亲微笑着说,你们释怀地走吧,我没事的。我逃也似的分开那里,深怕自己多待一分钟就会转变主张。
把父亲送进养老院的两个月后,我竞聘当上了一个部分的主管,我很想做出成就来证实我自己,于是总得加班。先生在北京工作基本顾不了家事,孩子的学习成绩不 幻想……我没有过剩的精神去照看父亲。坦率地说,良多时候我去养老院看父亲都是草草了事,怕别人说我把老人扔进养老院就不论了。
三
现在,失去父亲的痛跟心坎的拷问,沉得就像一座永远搬不走的大山压在我的心头,人生哲理。有时在路上看到养老院的牌子,我也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同学聚会那天我穿的那身衣服,被我压在了柜底。聚会的头一天,底本是我和父亲约好去看他的日子。然而因为集会,因为在聚会上会面到那个我曾经心仪后来错过 的男人,我在大巷上流连,买了一天的衣服。转天上午,我原来还能够去看父亲的,我却打电话给父亲说单位有急事要加班,事实上,我在美容店里做了一上午皮肤 护理。我不知道,那就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谈话。多少个小时后,我失去了父亲。
当初我想孝顺父亲,却再也没有机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