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

　　冯子，原名冯双飞。我记得他有双很美丽的眼睛，笑的时候如一波微微荡漾的秋水。
　　
　　我最后一次见到冯子的时候，他喝醉了，正躺在供销社前的马路牙子上睡觉，一身的污秽没人管，当时正值深冬，我担忧他被冻坏，于是叫了爸爸跟相邻的叔叔们把他抬进了房子。人们对这样的局面怪罪不怪，给他操持清洁后，有人说了句这又是何苦呢，便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冯子醒后，晓得晚上是我救了他，就送了一大包生果硬糖到我家说是要谢谢我的救命之恩，惋惜我早上学去了。第三天早上冯子逝世了，大家说他是喝醉就从供销社的三层楼跳楼自残的，也有人说，他是饮酒喝醉了又在楼顶的栏杆上训练高空行走不警惕摔死的……不论怎么，冯子是死了，我再也不能见他一面，他许诺给我的要当我音乐老师的事也就泡汤了。所以当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死讯的那一刻，我心理莫名的烦恼多于伤心。但弹指之间想到本人白吃过人家那么多好吃的，当前再也吃不到了，就悲哀欲绝的放声大哭起来，人们看到我哭的悲凉都夸我这孩子不忘本，对他冯叔真是有情感……时隔多年，当我再次想到冯子这样一个人死的如斯委屈时，心坎的情愫跌荡万千，藉此文以表我的怀念。
　　
　　因为冯子死的那年，我才上小学四年级，对他的懂得许多都是局限于人们的闲谈。从他们的话里，我对冯子有了一个简略而有详细的意识：冯子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在艺术方面的看法胜于我此生见过的认识过的所有人。尽管他不是名人。只是我笔力有限，否则为他写一本传记都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还能成为当代的畅销书。
　　
　　冯子的阅历比较特别，他是上海人，67年常识份子下乡时被下放到我故乡的那个小镇。冯子的父亲是上海本地人，是个越剧名家，母亲是陕北人，唱的一口好秦腔，当时他们在上海一间大剧院共事，经人先容结为夫妻，便有了冯子。冯子之所以被我的乡亲们称为冯子，就是因为他做事古怪，有好喝酒之故，人们实在想叫他疯子来着，又觉不雅观，所以世人磋商之后决议叫他冯子。冯子对于意外得到的这个名字很是愉快，还夸给他起名的人有文明，至少有点诗人气质。自这以后冯子在多家杂志书刊上发表的文章笔名都用冯子。他就是怪僻，那时候每月工资才30来元，而他老是把挣到的50-100元的稿用度在给咱们一帮小孩子买东西吃上面，大家都说他有神经病，但却不禁止自己的孩子去他那里吃货色。于是我们童年的美妙时间都离不开冯子。那时我最喜欢进冯子的屋，他的屋子和别家不一样，只管只有他一个人住，但整理的十分干净，不大的墙壁上挂满他自己的字画，书以狂草为主，在当初看来，他没有刻意模拟任何一代名家的手笔，都是自成一家，画呢，大多是江南景致，唯有一副比较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的肖像图，那女子古代人打扮，却怀抱一面琵琶，纤指轻扣琴弦，洛洛似有声音。我数次察看到冯子注视这幅画的神色，双眼哀怨，若有泪光闪动。当时我就猜想画中女子与冯子之间定有莫大的关联，但是冯子好像不乐意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所以我也不敢问。在众多小孩子中，我是最讨冯子喜欢的，他说，从我的眼神中能得到良多艺术创作的灵感，他还说我是个有艺术天份的人，等到我十四岁的时候他会专门教我写诗，作画，抚琴。平凡乐器冯子简直没有不会的，但是他对古筝和二胡最为热衷。那时我听他吹拉弹唱的，只感到耳朵很受用，也听不出个特殊的门道，在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大多以古典音乐为主吧，偶然呢，冯子也会用二胡拉一些我们上学时候学的童谣，他边拉着让我随着唱，还夸我声音很好，并且说过些年他教我训练美声唱法，美声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仍是比较生疏的，然而我知道冯子不喜欢任何人驳他意思的弊病，便连连称好。冯子当时是在供销社当会计，平时白天事情比拟多，只有晚上才有时光做他喜欢的事件。记得有一年中秋，吃罢晚饭，我单独一人去了冯子家。他看到我进来了，便笑着问我：“小小啊，今天叔叔又收了不少稿费，你去把你爸爸叫他，我想让他陪我喝酒。”没过一会，我爸爸来啦，他们在屋子里边喝边唱，爸爸只会吹长笛，冯子则拉着二胡来同奏，我趴到屋外不远的篮球架上坐着，看着浩浩满月，听他们唱歌，他们唱一会，说一会，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停下来了，而后屋里传出冯子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吓的我不禁心悸。第二天，才从爸爸口中知道了冯子的伤心事，那画中的女子本来是冯子的相好，只因他的爸爸在文革时犯了什么罪，一家四口都被放逐到新疆，途中那女子爆病身亡。因为道路遥远，通讯不便，直到两天前，冯子才得到新闻。可怜冯子空等了她八年……自那天过后，冯子的性格大变,爱情语录，原来逢年过节才会喝酒的他，日日抱着酒瓶不放手，而且喝完酒之后还爱好在供销社的三层楼顶的栏杆上走来走去。善意人看见了，都去拉他，可是他却谁的情都不领，谁拉他他就用酒瓶去砸人，匆匆的所有父母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冯子家玩，说他现在真成疯子了。只有我有时候大着胆子跑到他屋子后面的窗户上看看他，每次夜里他的屋子里都传来他低声而悲切的呜咽，我很想壮着胆子去他房子里劝他，但是想到他拿酒瓶砸人的事又恐惧了。后来由于他喝酒做错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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