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6-04 12:35
还记得十六岁时的梦想吗?
文/艾明雅
无论当年的你是想做一个,还是做一个,或者是做一个无疆行者写看不懂的文字,或者是当一个艺术巨匠画看不懂的画,或者是做一个名堂游泳队的金牌队员……随意什么,我敢确定你的梦想相对不是十年后仅仅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系着围裙给三个月大的baby热奶或者是给行将出门的老公烫西服上的褶皱。
十六岁的时候,艾明雅小姐的梦想是去非洲草原,做一个动物学者。她很喜欢动物,尤其爱好豹子、狮子、老虎、野牛这样极擅奔跑的动物。当年的她,对动物的热忱超过了对高考的热情,更不晓得婚姻为何物。她鄙视所有带着油烟味儿和葱花味儿的事物,鄙视所有不做头发、不加润饰的女人。她热爱文学也热爱肤如雪,她热爱艺术也热爱亦舒,她热爱山无陵天地合的小说,暗暗起誓要让自己的人生不沦落到买菜做饭和嫁人生子这么简略的生活。
多年当前,她再回忆起来,觉切当年之所以喜欢那些动物,实在是喜欢它们奔跑起来的那种强烈的鲜活感,那仿佛代表着灵魂的开释与热情的焚烧。在电视屏幕里,如血的夕阳下,一群野牛在奔跑,她随着莫名其妙地冲动起来,恍如看到了一种沸腾的思维和蓬勃的青春。
二十二岁,艾明雅小姐大学毕业。
她在南方某城市的一家破公司找到了一个破实习生的职位,薪水少得可怜,每天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去上班,香香的面霜味儿下了公交车就会变成臭臭的汗味儿。她最大的梦想是立即转正加薪,因为这样就可以搬出合租的房子,领有一个自己的清洁公寓;可以不必再挤公交车,即便打车上班也不用担忧白白挥霍了足以买一瓶“coco小姐”香水的多少百大洋。
后来,房价涨了,涨到有钱也买不起了。工作了几年的艾明雅小姐失望了,她成了众多逃离北上广的人马中的一员,风尘仆仆的她暗暗发誓要在二线城市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处所。她开始不停奔走,为了在某个城市给自己找一处廉价的房子简直跑断双腿。那段时间,她最大的梦想是售楼小姐能给自己打个九二折,银行可以把贷款本钱打到七折。
后来的后来,她的眼角开端隐隐呈现了细纹,亲娘的电话多了,无非就是催婚。艾明雅小姐开始天天都给自己做面膜,补水、美白、保湿、去角质,统统尝试,她请求自己务必保持着如花的美貌去和不同的男人相亲约会。高得像竹竿儿的,矮得像冬瓜的,瘦得像油条的,胖得像肥肠的,她通通都见了。她可能在十五秒内以做讲演的方法背完本人的个人简介给对方听,然后坚持僵直的微笑问对方:“我就是这样,你呢?”她最大的幻想是破马来个靠谱的男人,停止这暗无天日惨不忍睹的相亲生涯。甚至有一次见了一个不乐意要小孩儿的男人后,她回到家筋疲力尽地往床上一倒,发明自己的脸由于长时光保持微笑而抽筋了。
再后来的后来,某一天,艾明雅小姐挽着某男人的手在某座城市的某个角落给刚装修的房子做装潢。三室两厅的房子,有一间被她刷成了淡蓝色,墙壁上空空的。她拆开网购来的墙纸,然后嘻嘻哈哈地往墙上贴各种图案——那是她留给将来baby的房间。淡蓝色的墙壁上贴着热带鱼、维尼熊、HelloKitty,还有——狮子和野牛。
望着那些狮子和野牛的卡通壁纸,一霎时,那年的梦想变得清楚起来——她想起十六岁的那个女孩,在某个下了课的傍晚,蹬着自行车往家赶。那年她并不知道要追赶什么,就是喜欢把自行车骑得飞快飞快,然后笑起来很开朗,谈话声很大。她在小县城读完了高中,身边都是同样骑着自行车、剪着童花头的女孩子,她们衣着白色衬衣、校服裙子,在冷巷子里穿梭,在叽叽喳喳地探讨隔壁班的某个男生,然后在夕阳下嬉笑追赶。她依稀能记得家门口的那条巷子,两边的水泥围墙里,常常探出一朵朵白色的栀子花,墙垛上有时还会蹲着一只懒洋洋的花猫。她骑着自行车呼啦一声穿进巷子,接着便听见母亲的骂声从巷子那边传过来:“骑那么快!摔不逝世你!”她咧着嘴哈哈一笑,有时罗唆来个大撒把跟母亲打召唤,对母亲惶急的表情,她丝绝不放在心上。
……
她最快活的,而今,已是一去不返了。
艾明雅小姐回过神来。她依然年青,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她感到自己似乎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那段路一直有迷雾,她一直摸黑向前走,始终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容貌,好像有什么追赶着她在黑暗里一直气喘吁吁地往前跑,直到有一天她在黑私下看到了灯火,她向着灯火疾走而出,终于歇下一口吻,好词好句,却发现走出来的已经是一个穿戴高跟鞋、背着CHANEL菱格包、擦着紫色眼影的女人,见到熟人一启齿就问:“今天的大盘跌了没有?”
仍然是那个酷爱着狮子跟野牛的女孩,然而镜子里的那个她,似乎已经熟透了,熟到已经变成了谁的妻子。她回首望,父母健在;她扭头看,有人在身边;她向前看,好像又看到她要成为谁的母亲。
可是她仍是记得狮子与野牛,固然已不再那么狂热。她庆幸,在一路的奔驰中,她依然不丧失某些货色。
有时候认为像是一场梦。最好的年事俨然已经从前,又懵懵懂懂地感到最好的岁月仿佛还没有来。
有一天,她坐在新屋子里给新买的茉莉花浇水,小金毛在笼子里勤洋洋地睡觉。那天的天空犹如水晶个别,浮现出一种透明的蓝,她想起《海的女儿》里的:海的深处是那么那么蓝,蓝得像矢车菊的花瓣。
忽然间她闻声什么声音,而后跳起来,跑去厨房关掉煮牛奶的火。她系上围裙,一边擦拭着溢出来的牛奶,一边笑。
她想,有些可能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她想,有些妄想兴许来日就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