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8-10-04 20:59
作者：周子渝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说，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匆匆地行走在大千世界，似乎淡了生活本来的滋味。传言金圣叹在临行前传于儿子的大事竟是“盐菜与黄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传，吾无遗憾矣”。幽默之余不禁为金圣叹先生从容不迫、细品出生活小滋味而拍手叫绝。
入高中一年多来，似乎每天高速地运转在枯燥的学习流水线上，四季的变换仅仅在衣物增减中麻木地被认知。匆匆地路过日渐而绿、绿渐而落的木叶，匆匆地追寻日升日落的影子，而它们一日日悄无声息地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倏地，想起童年时夹在指缝间的四季，不经意地玩弄在股掌之间，又随意地丢去，就像幸福的金鬃马车驶过，我拾起一根金鬃毛，望着它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叹：原来，我见过他。
明朝袁宏道在《满井游记》一文中曾感慨：“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四季的变换要属乡野看得最明朗、最纯粹。
我的奶奶居住在乡下，高高低低起伏的丘陵像大海翻滚的波涛。这里一垄菜园，那里一片稻田，各样的果树七零八落地散种在山地的角角落落，像一盘棋子。每逢节假日，我们一家历时一小时的车程回老家，抚得一方宁静的沃土，乐得悠闲自得的无争。
记忆夹杂着的自然的气息，一刹那，奔涌而出……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候。香椿树刚刚冒出芽尖，我便迫不及待地拽着奶奶去捣香椿芽，奶奶总是唠叨着山中的趣事奇闻，“以前好多地方都有香椿哩”，霎时，盛满岁月沉淀的目光充盈着富足与陶醉，“十里飘香，在鸡窝里掏个热蛋和着香醇嫩芽，一煎，香着呢！”我费力地弄起长长的竹竿，乱搅着椿树的枝枝叶叶，奶奶则显出老年人少有的敏捷和睿智爬上树，快、狠、准地打落下一丛丛、一团团幼嫩的暗红透着些许绿的芽尖，呵呵，喜不胜收！
蒿子是十足的春天产物啦。小池塘边、弯弯扭扭的山路两旁尽是透着淡淡中药味清香的蒿子，采其嫩尖洗净，过开水烫，沥干，剁碎，揉进糯米浆，捏造成圆溜溜的粑粑，大功告成，口留余香，尽是大自然赋予的味道。
到了夏末秋初的时节，我便拖着锄头跟着哥哥上山刨红薯、凉薯，拨开层层深褐色的土层，一个个黄皮卵形薯宝宝入吾囊中。尽管泥土没有洗净，但我们早已撕开凉薯皮儿，咬上大大的一口乳白沁凉的薯肉。
更值得回味的是戳板栗，那可是一件顶着“枪林弹雨”的活儿。别看市场上的板栗光洁厚实，事实上，这家伙包在一层厚厚的布满荆棘的盔甲内，张扬着绿色的武器，会狠狠地扎你一下。
奶奶家的橘子不好吃。金秋十月，黄澄澄的橘子像盏盏灯笼挂满枝头，但无人问津。我只是喜欢爬上橘子树，去采撷最高最大的橘子，然后，坐在杈枝上，慢慢品咽属于我的酸与甜。
初中以前，我们家每年都会在奶奶家过年，热热闹闹暖暖和和围坐在烧得正旺的篝火四周，一起品尝一年来的酸甜苦辣。年后，有时暖和得早，闲不住的我与哥哥携上锄头挖冬笋。遥望满山竹林，我束手无策，可哥哥似乎能听到大地的心跳，循着温热的血管挖出鲜嫩的冬笋，羡慕不已的我只是摸着毛茸茸的笋皮欢呼。自制的腊肉和脆嫩的笋子一炖，温火里慢慢炖出的雾气，增添了节日别样的气氛与心情。
童年时的四季是分明的。四季的温度伴着自然给予我的那一份快乐与体验，它带给我的不仅是眼眸里四季颜色的变化，味蕾上不同风格的精彩舞曲，更是一种精神的富足，是一种从书本课堂中得不来的宁静与赤诚。
现在的我，匆匆地跑过四季。愿，留得淡静，细品生活的滋味，不是匆匆地度过匆匆的人生。（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