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右脑 2014-05-04 10:14
郭老师高烧不退。透视发现他胸部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暗影，猜忌是肿瘤。
同事们纷纭去病院探视。回来的人说，有一个女的，叫王瑞。顺便从北京赶到唐山来看郭老师，不知是郭老师的什么人。又有人说，那个叫王瑞的可真够意思，一天到晚守在郭老师的病床前，喂水喂药端便盆，看样子跟郭老师可不是个别关联呀。就这样，去医院探视的人简直天天都能带来一些对于王瑞的花絮，不是说她头碰头给郭老师试体温，就是说她背着人默默流泪。更有人讲了一件令人不堪设想的奇事，说郭老师和王瑞一个人拿着一根筷子敲饭盒玩，王瑞敲几下,网络语录，郭老师就敲多少下，敲着敲着，两个人就神经兮兮地又哭又笑。心细的人还发明，对王瑞跟郭老师之间所产生的所有，郭老师爱人竟然不表示出一丝一毫的醋意。于是，就有人绝不粉饰地爱慕起郭老师的“齐人之福”来。
十几天后，郭老师的病得到了确诊，肿瘤的说法被消除。未几，郭老师就喜气洋洋地回来上班了。
有人问起了王瑞的事。
郭老师说：“王瑞是我以前的街坊。大地震的时候，王瑞被埋在废墟下面，大块的楼板在上面一层层压着，王瑞在下面哭。邻居们找来木棒铁棍撬那楼板，可说什么也撬不动，邻居们说等着用吊车吧。王瑞在下面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怕呀，她的尸体就在她的身边。入夜了，人们纷纷讹传大地要塌陷，于是就都抢着去占铁轨。只有我没动。我家就活着出来我一个人，我把王瑞看成了可依附的人，就像王瑞依靠我一样。我对着楼板的缝隙冲下面喊：‘王瑞，天黑了，我在上面跟你做个游戏，你不要怕呀。当初，咱俩一人找一块砖头，你在下面敲，我在上面敲，你敲几下，我就敲几下——好，开端吧。’她敲当当，我便也敲当当，她敲当当当，我便也敲当当当……匆匆地，下面的声音弱了，断了，我急忙捡起一块砖头，回应着那求救般的声音，王瑞颤颤地喊着我的名字，冲动得哭起来。第二天，吊车来了，王瑞得救了——那一年，王瑞11岁，我19岁。”
女同事们鼻子有些酸，男共事们一声不吭地吸烟。在这一份纯粹无瑕的生逝世情义眼前，大家倏然明了：生涯自身比所有处心积虑的浪漫推想都更迷人。